谈判结束,等其他人都离开,那维莱特对纳西妲道:“小吉祥草王,我不认为答应他的条件是个好主意。”
“我没打算被他牵着鼻子走,但要想解开世界之壳走出提瓦特,七位降临者缺一不可,”纳西妲扶额,“南柯是,多托雷也一样。先找到南柯的线索要紧。”
“在被掣肘的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么。”那维莱特望向窗外的烈日与海洋。
让治下的人民顺应世界的轨迹,与提瓦特一同覆灭也好。
顺应草神的计划,为着可悲的生存率加入深渊化也好。
还是坐看博士改写世界的规则,看人民一个个化作不死的尸体。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作为统治者的那维莱特愿意看见的。
毁灭的征兆切实而又沉重。
这样的光景,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也许是心有所想。
睡眠时间向来短,以至于睡眠质量过分好,很少做梦的那维莱特在当夜也梦到了——
那只芙宁娜所说,纤细的白羽蝴蝶。
梦中的那维莱特一如既往,挟着文件匆匆行走在沫芒宫的走廊中。
那只蝴蝶不知从何而来,就这么掠过他的眼前。
美丽之物总是吸引人的眼球,那维莱特顺着翩跹的蝶影望去,窗外不出意外,仍是他熟悉的城市与大海。
蝴蝶消失在海面。
一瞬之间。
似乎有某种若有若无的存在,以白色光华的竖形纹理,庞大的形态,伫立于枫丹的大海与天空之间。
触手可及,
又遥不可及。
那维莱特惊醒。
“……梦?”那维莱特揉了揉眉心,披衣下床,拉开窗帘。
漆黑夜色中,是一条蜿蜒的银河。
那维莱特估摸一下时间,沉默片刻,决定起早去工作。
等太阳升起,城市被夏日朝气唤醒,最高审判官已经端坐在工位上,把所有需要批复和安排的公文在右手边码成一座高山。
雷电影推门而入,深觉相形见绌。
还好她想起自己忘记敲门,重新关门,轻咳一声,端庄地叩响门板:“那维莱特。”
“请进。”
雷电影进门:“多托雷说,他在枫丹的海上梦到了一棵树。”
那维莱特提笔的手一顿。
“……树?”他愕然。
原来……那是树?
这一次,所有人不再聚到沫芒宫中,而是直奔那片虹彩蔷薇的海滩。
晨风吹起夜间凋零的花瓣,湿润的香气中,博士站在沙滩边缘,面朝着海大笑:“多么巨大!多么宏伟!只有我能看见!哈哈哈哈!”
流浪者握着捆绑博士双手的皮带,冷脸把看起来随时要跳海的人拽住。
“是什么样的树?”纳西妲问博士。
“就在这里!”博士面露狂热,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高声大喊,“占据整座陆上大湖的树干,刺破高天与太阳的枝叶!超越世界树,更超越认知!”
“超越世界树……?”纳西妲不解。
纳西妲熟悉世界树,如果世界树在现实中显现,很有可能就是预言中天理之树的模样。
比世界树更大的树……那岂不是占据了整个星球?
更重要的是。
纳西妲望向海面。
那里空无一物。
如果枫丹海中当真有这样的存在,身为神明,自己不该感觉不到。
但博士歇斯底里的样子,也不像是装模作样。
“小吉祥草王!”
纳西妲思索间,博士猛然回头,
“要和我赌一赌吗?”
博士的眼睛瞪得大而圆,泛出浓浓血丝,嘴角咧开,笑容堪称狰狞。
“当初我提出和你对赌,毁掉神之心是否会引起天理注意,你没敢应邀,”纳西妲平静回视他,“如今,却向我说出‘赌’字么?”
“赌一赌,这是不是那棵所有人期待的树。”博士道出赌局,“用全世界人的性命当赌注。”
纳西妲眉心一拧。
难道博士彻底疯了?
念头盘旋在脑海里,拒绝的话还没出口。
下一刻,博士抬头仰视天空,仿佛真能从空旷云间目睹虚幻之树一般,咬牙露出狂喜而扭曲的笑容。
散兵站在人群最后方,看见博士的表情,脸色一变:“阻止他!”
阻止什么?
流浪者离博士最近,只是一怔便被飞奔上来的散兵推开。
散兵将博士从背后惯倒在地,曲膝摁住博士后背,撬开他的两颚。
一大口堵在喉头的血就流了出来。
“啧!”
手里的那张脸带着笑,瞳孔已经开始放大涣散。
散兵在血流到手上之前撒了手。
“咬舌自尽,血灌进呼吸道,窒息了。”散兵起身,向震惊的众人说明博士的死因。
毁掉了无数人生的家伙,最后居然用这样不入流的方式死去。
散兵最后用眼梢瞥了眼博士,看见拘束服里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面露讥讽:“多托雷上一次接触神像是在哪里?”
两秒寂静之后。
哥伦比娅不甚确定地戳脸颊:“须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