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预言的灾难根源。
实则是潜藏在胎海深处,打破平静水面的吞星之鲸。
枫丹人的原罪,则是因被水神所爱,擅自使用古龙的大权,从纯水创生之罪。
所以并非真正人类的枫丹人,一旦再次触碰胎海水,才会溶解消失。
那些石碑是空刻意留下,还是妄图救世之人捕风捉影的臆测,对芙宁娜来说都不再拥有任何意义。
仿佛结束了长久以来肩负的职责,芙宁娜只是呆呆看着众人举证、推理,将这场盛大无双的审判进一步填补。
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坐在这里,一言不发,撑腮观看兢兢业业的演员举手高歌一般。
泪水不断滑落芙宁娜的脸庞。
像是拥有流不尽的眼泪。
也像是想要将数百年间没能流下的眼泪一口气倾泻。
自责,绝望,哀伤。
南柯注视着哭泣的少女,听见远方的浪涛汹涌而近,与歌剧院空前的喧嚣交相混响。
纳奇森科鲁兹的封印大概是彻底被冲破了。
觊觎着生命的星外之兽,突破禁锢的第一件事,就是嗅循人类的气味,直奔全枫丹最人潮密集的场所。
本应是枫丹廷,今天则是歌剧院。
地面毫无预兆一震。
站在座位中激动呼喊的观众无防备地跌倒。
匍匐在地尚处茫然之间。
宽阔的观众席从中心被撕破恐怖的裂口,浓烈海腥气扑入厅堂,伴随莫可名状的低沉鸣叫,星空般幽蓝的庞然大物摆尾而出。
被撞击的墙壁落下碎砖与灯具,连同被撞击掀入半空的无数人影,皆被巨鲸张开巨口一口吞没。
何其暴力的进食。
人群尖叫逃窜。
南柯向前一步将芙宁娜护在身后,与此同时,那维莱特从高处跃至舞台边缘,挥手振出一道水元素的波浪。
“所有人,到我身后!”
半空之中数道幽蓝光芒一字排开,向鲸鱼展开弹幕,即将释放之际,察觉浓厚元素力集聚的鲸鱼凌空遨游,向那维莱特蓦然调转贪食的巨口。
元素力瞬息被扰乱吸取,那维莱特的防守不攻自破。
“嘁,”似是嘲笑那维莱特的无能,散兵轻嘲越过他,弓身扬手,雷光凝结,“退下!”
“枢……”
那维莱特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枢机卿一跃而起,在背后展开昭彰强大力量的紫光虚环,向鲸鱼正面撞去。
同一时刻。
歌剧院二楼的看台爆发刺目金光,如一道流星从高处向鲸鱼头部砸下。
荧刚刚跑下原告席,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紧握在手的剑柄生平头一次差点从指间坠落。
来不及呼喊对方的名字,歌剧院的半空再次撕出一道空间裂隙。
雷元素弧光缠绕来人,碎裂的魔王武装包裹着力量感十足的身躯。
电光火石般现身的青年手持长柄武器,向鲸鱼背部狠狠刺下一枪,紧接着被吞星之鲸掀起的气浪击退,飞向人群聚集的舞台。
是达达利亚。
众人忙不迭地向两旁退开让道。
达达利亚屈膝稳住退势,凌厉瞪前方错愕的那维莱特一眼,一字未发,再度向吞星之鲸挥枪跃起。
散兵高悬在歌剧院的穹顶,见眼底巨兽的头部被突然现身的空掣肘,远离密集的人群撞向地底,另一头,公子也沿狂摆的鲸尾风驰电掣而上,直奔鲸脊宽大的背鳍。
散兵不再留力,消灭十惑的极黑之雷在掌上缠聚疯涨,向下方翻腾的吞星之鲸沉下。
南柯身边,那维莱特也重新蓄力,磅礴的水柱以他掌心为支点,向鲸鱼翻起的腹部射去。
几方夹击,吃痛的吞星之鲸长声呜鸣,翻滚间侧鳍将空气割开幽邃的裂洞,带着头上来不及撤离的空,一头扎了进去。
达达利亚腾身跃离鲸背,在半空气喘吁吁,看向下方衣冠一丝未乱的那维莱特。
他短促猖笑一声,向那维莱特骄傲抬手。
四指蜷曲,拇指向下。
而后脱力晕厥,坠入裂洞中。
紫光一闪。
散兵不假思索朝达达利亚追了下去。
划破虚空的裂口眨眼间复原。
变故来得多快,去得就有多快。
歌剧院中还回荡着人们吓呆的粗重喘气声。
南柯心跳得飞快,紧盯散兵消失的地方,那片沦为狼藉废墟的观众席。
他们会被传送去哪里?
“吞星之鲸利维丽坦,不属于提瓦特,长流泪水遨游星间的怪物,”前方的那维莱特松了口气,道,“果然是它藏在幕后,吸取胎海的能量,才导致海水上涨。多亏枢机卿和那名愚人众的执行官。”
“既然预言的根源已经找到了,也就是说,只要把它打败,枫丹就能安然无恙了是吗?”派蒙问。
那维莱特摇头:“不,恐怕已经晚了,数百年间,那条鲸鱼应该早就已经和胎海融为一体……”
无关众人劫后余生的谈论。
南柯看向独自站在人群最后方的荧。
单手剑依旧掉落在地,荧呆怔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前方,惶然不知所措。
空的现身,想必对荧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然而其中的关节和缘由,不该由南柯来解释。
南柯收回目光,安静退回芙宁娜的身旁。
真正能够阻止预言,欺骗既定命运的人。
想必就要现身了。
突地,谕示裁定枢机发出一声异样刺耳的扭转声,失控一般开始高速旋转。
灿烂的水蓝色能量从枢机的每一条管道中溢出。
那是五百年来,跟随发生在歌剧院中的无数场审判,积攒起来的大量律偿混能。
人的感情,人的愿力,人的信仰。
在此刻凝为星辰,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怎么回事……!”众人惊吓回头。
“我想,”那维莱特将复杂的目光落在南柯身旁,“应该是[死刑]要开始执行了吧。”
芙宁娜微垂头颅,流泪木然陷在被告席中。
既不感到惊讶。
也不感到恐惧。
那是甘愿接受任何处置,绝无怨言的平静神情。
光芒在上空凝结,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宛如一颗水蓝色的太阳,一柄前所未有、巨大而剔透的水剑悬于芙宁娜的头顶。
缓缓成型,旋转,肃穆地坠落。
“芙宁娜!”荧从失神中反应回来,向芙宁娜奔去,“等等!你的秘密、我还有话要问你!”
神光盛绽。
壮丽的光芒将整座恢弘的歌剧院顷刻抹为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