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岁月如梭,宁云溪年满四岁,住进蓬莱居。
秋璧拿着一盒桂花糖,欢欢喜喜而来。
“姑娘,大公子派人送来一盒点心,香味清甜,你快打开尝尝。”
宁云溪坐在一张长凳之上,闷闷不乐。
“我不想吃。”
晨起便见姑娘不悦,秋璧还以为,收到大公子礼物,姑娘就会高兴,没想到还是愁眉不展,她不由疑惑。
“这可是大公子送来,姑娘怎会不想吃呢?”
宁云溪一双小手,攥着丝帕,几近将它扯破。
“多日不见,我想他了,不要点心,我要大哥哥。”
一听缘由,秋璧立时犯难。
“大公子奉旨有事,暂时回不来。”
宁云溪难过欲哭。
“我知道。”
秋璧细声宽慰。
“姑娘勿忧,大公子回府,第一时间就会过来找你。”
宁云溪几分气恼,用力扔弃丝帕。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府呀?”
秋璧笑颜一落,随同姑娘,呈现悲伤。
“奴婢不知。”
一阵桂花清香,倏然闯入宁云溪鼻间。
她揉揉鼻子,心境略微转好。
“好像……确实香甜。”
闻听这话,秋璧重展笑容。
“姑娘尝尝?”
宁云溪莞笑点头。
“嗯。”
秋璧打开点心盒子。
“咦?盒中,有张留条。”
她双手递去。
“姑娘请看。”
宁云溪接过一瞧,惊喜交加。
“大哥哥说,今日回府。”
秋璧怡然一笑。
“极好极好。”
“这下,姑娘尽可愉心了吧?”
宁云溪喜上眉梢。
“嗯,他回来,我就欣悦。”
她微微挪动,空出旁边的位置。
“你坐下吧,我们一起品尝。”
秋璧乐不可支,依言坐好。
“多谢姑娘。”
宁云溪拿起一块桂花糖,正要放入口中,便听窗外,传来侍女对话之声。
时辰还早,侍女边菀鹭,闲来无事,踱步漫谈家常。
“大公子极其疼爱三姑娘,听说,每日送来点心,深忧三姑娘独住孤单。”
侍女程旖,讪笑反驳。
“大公子对待三姑娘,都是虚情假意。”
边菀鹭惑问。
“嗯?何故虚情假意?”
程旖慨然解答。
“说是,为了以后什么大计,稳住三姑娘的心,方可随意利用她。”
边菀鹭不信。
“道听途说,兴许有假。”
程旖底气十足,没有一分扯谎心虚。
“我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大公子亲口所言。”
“大公子在忘忧居,与我家姨娘畅谈,姨娘问他,为何这么关心三姑娘,他便诉与实情……”
边菀鹭乍然一惊。
“嘘,谨言慎行。”
“这好像是蓬莱居的窗下。”
程旖淡然处之,毫不在意。
“你怕三姑娘听见?”
“辰时未至,她估计还在呼呼大睡。”
“就算听见,稚童年岁,她如何听得懂?左耳朵进,右耳朵便出,不会放在心上。”
边菀鹭心有余悸。
“希望如此吧。”
桂花糖脱手,落回盒中,宁云溪嘴角向下,凄凄落泪。
“大哥哥,当真这般,诉知柳姨娘?”
秋璧放下点心,好声好气抚慰。
“侍女闲言碎语,尽数不过脑子,姑娘无需在意。”
“奴婢看在眼里,大公子对你,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宁云溪抽抽搭搭,泣泪不止。
“那他为何,这样告知柳姨娘?”
秋璧一头雾水,不知就里。
“奴婢愚钝。”
“不如,等他回来,姑娘直接问他?”
宁云溪点头。
“嗯,好。”
秋璧执起盒子,放在她的面前。
“姑娘不吃吗?”
宁云溪蹙眉含泪,一脸忧伤。
“没心情吃。”
秋璧劝慰哄话。
“很好吃的。”
触目伤怀,宁云溪别过眸子,不再看桂花糖。
“你吃吧。”
宁暄枫高声呼啸,威迫而来。
“谁也不准吃!”
话落,他带着十几名家丁,气势汹汹,走进蓬莱居。
秋璧起身恭立,静静行了一礼。
宁暄枫目空一切,倨傲发问。
“听说,我哥买来点心,被人送至蓬莱居。”
“点心呢?”
秋璧怀抱点心盒子,仔细护好。
“二公子想做什么?”
宁暄枫斜睨而去,目光穷凶极恶。
“本公子想做的事,轮得到你一个侍女过问?”
他走近两步,低眸看了一眼。
“原来是桂花糖。”
“我哥深知,我最爱吃桂花糖,所以,这是送给我的。”
他伸手而去,冷冷命令。
“给我。”
秋璧后退两步,竖起防备,怀抱更紧。
“二公子怎能抢夺我家姑娘之物?”
宁暄枫不由分说,一把夺过点心盒子,顺势一脚,踢了过去。
“区区侍女,敢质问我?侍主不恭,来人,打。”
宁云溪见状,及时挡在秋璧身前,替她挨了一脚,主仆二人,双双摔倒在地。
“二哥哥请慢。”
“秋璧是我的侍女,你不能随意打骂。”
宁暄枫骄横霸道,肆无忌惮。
“我连你一起打,你奈我何?”
“来人,动手。”
家丁依令,围住宁云溪主仆。
危急之际,宁奉哲现身。
“都住手。”
辨得声音,宁暄枫难以置信一震。
“哥?”
“你不是传信说,午后回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溪儿受难,宁奉哲心疼不已,怒火中烧,凛视宁暄枫。
“我何时回府,用得着跟你解释么?”
“质问兄长,有负孝悌,我若告去尹司台,你至少要受十杖。”
“怎么?二弟很想一尝桂花糖的滋味?不妨带着点心,去尹司台尝,好叫十杖,受得香甜。”
宁暄枫怛然失色,立即示弱。
“家事何必公办?小弟再也不敢了。”
宁奉哲双眸,彤然布满阴鸷。
“那还留着做甚?等我恭送你么?”
宁暄枫吓得慌不择路,一个不慎,撞在顶梁柱上。
“不不不,兄长留步,小弟告辞。”
汗不敢出,他便带着家丁,落荒而逃。
宁奉哲快步走去,小心翼翼,扶起妹妹。
“溪儿,没事吧?”
知晓姑娘一向报喜不报忧,秋璧替她回答。
“回禀大公子,姑娘被踢一脚,或许受伤。”
宁奉哲眸露担忧,心疼更甚。
“伤在何处?方便让我查看吗?我去传唤郎中。”
宁云溪伸臂阻拦。
“我没伤,不疼。”
宁奉哲悉心叮咛。
“你莫饮泣忍耐。”
宁云溪隔着衣袖,搀扶兄长,一起安坐。
“真的没事。”
“大哥哥,你想请问,你对我好,皆是虚情假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