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跃渊借由婉拒,不肯予答。
“请恕,无可奉告。”
“如若贤妃娘娘亲自询问,在下理当知无不言。”
顾沅穹雷厉风行起身。
“我去请她。”
辛跃渊始料不及,慌忙出言叫住他。
“殿下请慢。”
他尴尬无措,随之离座。
“鄙人陋事,殿下非问不可吗?”
顾沅穹头头是道,阐述心中顾虑。
“不问清楚,何以解决?”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争吵,隔岸观火,毫无作为吧?”
“这样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忧祸大局,后悔莫及。”
回思往日点滴,辛跃渊毅然保证。
“临大事时,她们自有分寸,断不会有失,请殿下放心。”
顾沅穹锲而不舍。
“还是化解矛盾,更为妥当。”
辛跃渊怅惘一叹。
“唉,只怕,殿下也是一筹莫展。”
顾沅穹怀着一分期待,示意回座。
“说说无妨。”
辛跃渊无奈答应。
“好吧。”
“辞或粗俗,先请殿下多多海涵。”
礼罢,他回到座位,坦诚诉知。
“大师姐与我,初识便是两情相悦,十余年情意如故,从未有改。”
“我对二师姐,至多只是同门之谊、好友之义,没有男女之情。”
小事一桩,顾沅穹轻松应对。
“那你就迎娶纪大人为妻,卓大人自然改心其他,何故交织二者之间,久久不明情志?”
辛跃渊眉心郁结,面露难色。
“二师姐言之,倘若我们成婚,她则要布局施计,来个玉石俱焚。”
“我碌碌无为,殒不足惜,但若害得她们二人性命不保,实乃北兆台之不幸,月盛皇朝之遗憾。”
“况且,先师之恨未雪,小师妹下落不明,就这样撒手人寰,我心实难安。”
“故此,只能原地踏步,未敢轻动。”
顾沅穹晏然轻快,游刃有余。
“何不迎娶纪大人,纳妾卓大人,好事成双?”
辛跃渊诚惶诚恐。
“我岂敢委屈二师姐?”
“她亦不愿低人一等。”
事情依旧简单易办,顾沅穹措置裕如。
“平妻之律,早已废弃。不如,纳作两房妾室,并允,终生不娶正妻。”
“她们平起平坐,心境也就平和。”
辛跃渊焦思苦恼,摇了摇头。
“她们讲和,除非海枯石烂。”
“感情中事,殿下知之甚少,或有不懂。”
“其实,二师姐根本无意于我。”
顾沅穹闻言一怔,目色换作困惑。
“无意?那她争什么呢?”
“她们所争所夺,不是你的宠爱吗?”
辛跃渊几分心力交瘁。
“拜师十余年来,未曾见她动情,二师姐所想所求,只是胜过大师姐罢了。”
顾沅穹豁然。
“原来如此。”
他分析原因,绰有余裕提议。
“想是忿忿不平之故。”
“纪大人稍作谦让,让她赢一次,不就迎刃而解?”
辛跃渊反问。
“殿下何从以为,大师姐无有求胜之心?”
顾沅穹错愕。
“啊?”
“她也要胜?”
辛跃渊愁眉不展。
“正因如此,她们才会这般互不相让。”
顾沅穹完全不能理解,下意识争论起来。
“可她已然胜出,师父偏宠、北兆中丞之职、北兆丞之位,更兼你的倾心托付,如此种种,还不满足?”
“反观卓大人,输得一败涂地。”
“我愚认为,公平起见,应该轮到卓大人赢一回了吧?”
辛跃渊悒悒不乐。
“殿下列举,皆为殿下之见,大师姐自己不觉胜出,便就不以满足。”
顾沅穹神情,不知何时,也变得愁云惨淡。
“已然得到这么多,她还想要什么?”
“在她看来,怎样才算胜出?”
辛跃渊答言。
“二师姐向她低头认输,唯命是从,她方可落意,认定自己胜出。”
顾沅穹震惊万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辛跃渊疚心疾首。
“所以,她们互相谋算,无休无止。”
顾沅穹浅浅一问。
“卓大人也是想着,纪大人低头认输,唯命是从?”
辛跃渊点头。
“是也。”
顾沅穹匪夷所思。
“这……她们……”
“同为女子,她们何必闹得水火不容呢?”
辛跃渊黯然神伤。
“大约,性情相近,故而相争吧。”
“怪我无谋浅略,阻止不了二位师姐,令殿下懊恼。”
想到以后,免不得被她们烦扰,顾沅穹束手无策,郁郁寡欢。
“是我没用,怪不得你。”
“看来此事,一时之间难以解决,只能徐徐图之。”
辛跃渊应和。
“殿下英明。”
继而,他一转话头,说起第二件事。
“前时,殿下嘱托留京之事,我已收到。却不知令尊、贤弟妹,是为何人?”
顾沅穹啜一口花茶,缓和心情。
“家尊,不知其人。”
“家弟,宁府嫡长子宁奉哲;家妹,高府二房庶女,高忆荷。”
辛跃渊深记在心,坚定允诺。
“令慈、贤弟妹,我定当不遗余力,以命相护。”
“然则,令尊,身困铜事台宅院,我在局外,或难护全。”
有求于人,顾沅穹态度诚恳,主动给他添茶。
“家尊之才,足以自保,应是无虞。”
“多谢辛大人,为我留京,周全局势。”
临走,顾沅穹去了一趟宁府北堂居。
日日被他纠缠,宁奉哲已经满不耐烦,一见到他,便是烦躁,全然弃去礼数。
“你又来做甚?”
顾沅穹雅然含笑,依依不舍,凝眸贤弟。
“我要走了。”
宁奉哲不冷不淡。
“慢走不送。”
贤弟极其孝顺,若知身世真相,必难承受,顾沅穹默默选择缄口。
“有些话,想嘱咐你。”
看不惯他一副高高在上、教诲别人的模样,宁奉哲怫然不悦。
“说。”
顾沅穹暗示劝言。
“宁公,待你不错。”
“多虑无益,你安于宁府,好好孝顺他。”
宁奉哲不懂其意,懒得深想,无挂于心,唯是躁怒。
“我府家事,不用你管。”
顾沅穹一面忧心贤弟,被父皇利用,最后弄得身败名裂;一面安慰自己,贤弟睿智,父皇斗不过他。
于是,他展露笑颜,许下约定。
“以后归京,我请你们兄妹吃饭。”
宁奉哲漠不在乎他的话意,一味冷拒。
“呵,我们不想见你。”
顾沅穹不计较笑笑,留话离去。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