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穹仔细思索之后,给出答复。
“北兆中丞,辛大人。”
卓敏岚脸色顿时一沉。
“或有不妥。”
提及在乎之人,纪翡燕亦是神态一转,竖起防备。
“他是我的人,我未有意见,卓大人反倒多管闲事,是为何意?”
卓敏岚睨她一眼,愤愤不满。
“大师姐说话,好不严谨,他怎么就是你的人?”
纪翡燕意态安闲,看似波澜不惊,眸底隐约,却呈汹涌之势。
“一日公忙,还未结束,我乃北兆丞,他是我的下属,难道不能算是我的人么?”
卓敏岚忽视礼态,丝毫不掩怒意。
“现在是午休时辰!”
纪翡燕姿容惬然,漫不经心发问。
“私下相处,你如何就能确认,我与他毫无瓜葛?”
卓敏岚哂笑一声,醋意满满。
“呵,不知羞耻。”
纪翡燕心平气和,犹显揶揄玩味。
“明知情郎无意,却要勉强之人,才是不知羞耻。”
事实被她点明,如同万箭骤然攒心,卓敏岚五内俱焚,又气又痛。
“纪翡燕!”
“如今,你我同为丞相,你岂敢傲慢、冷嘲热讽于我?”
纪翡燕不痛不痒,悠悠回驳。
“你不是说,午休时辰?”
“身为大师姐,我不能管教规劝二师妹么?”
“你且说说,不允三师弟留下,意欲何为?依你之见,他该归于何处?”
卓敏岚一脸理所当然。
“师父说过,我与他配合默契。依照先师遗愿,三师弟,合该随我左右。”
纪翡燕深觉滑稽,唇际忻忻飞扬。
“师父随口夸赞一句,你惯会拿着雏毛当令箭,她是这个意思吗?”
卓敏岚揪着师姐痛处,恣意挑衅激怒。
“师父高深莫测,她是什么意思,我何以知晓?大师姐有问,不妨睡去,说不定,她会托梦告知。”
先师被她用作玩笑,纪翡燕心底怒火,瞬间焮天铄地。
“卓敏岚!”
“岂敢不敬先师?”
眼见情势,即将一发不可收拾,顾沅穹立马叫停。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
“正因二位大人相持不下,所以我决意,请辛大人留京。”
“非我惧怕麻烦,望而却步,实是唯恐辛大人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卓敏岚饱含委屈,眷恋不乏哀怨,抒怀不平之怒。
“我今年三十有五,被他耽误,迟迟未能成家。时至今日,他还不知道如何抉择,岂有此理?”
纪翡燕不给一分面子,直言点破。
“你少些渲染苦情。三十有五,未成家者,大有人在,我便是之一,三师弟亦如。”
“何为痴缠,何为情深,你都分不清楚么?三师弟早做抉择,只是你不愿面对而已。”
愁绪被她无情打断,卓敏岚勃然变色。
“他娶你了么?自作多情。”
纪翡燕忿然作色,眉心颦起一分郁愤,一分悲怆。
“自作多情的人,是你。”
“若不是你胡搅蛮缠,以命胁迫,我们早就成婚。”
“二师妹,得饶人处且饶人,难不成,你打算痴缠我们一辈子,誓不罢休吗?”
卓敏岚不甘示弱,细数过往,越说越是狂怒愤懑。
“早年,你我一同拜师,师父执意给你首徒之荣,让你名扬四海;而后,北兆中丞之职,师父还是最先予你,立功升迁;再后,北兆丞之位,她哪怕奄奄仅存一息,也要助你夺得。”
“凡事你皆争先,就连三师弟,都不肯放过。”
“权位便罢,我淡泊名利,可以让给你;但是三师弟,绝不许你染指!”
纪翡燕威仪磅礴,骇浪惊涛。
“话意像是,你毫无权势,并非高居北兆相。”
卓敏岚怒意浩荡,海啸山崩。
“我的权位尊荣,全是凭借自身本事争取,与你这种倚仗师父提携之人,有天壤之别!”
从前,北兆台高位不合,顾沅穹只是听说,事不关己,不以为意。
今时,亲身体会数日,亲眼得见不可开交之状,他方觉头痛欲裂。
“二位大人如若一心争吵,永远商量不出结果。”
“祈请二位大人,同意辛大人留京。佳期难得,好事多磨,二位耐心等候,我相信,良机必然降临,终局一定美好。”
卓敏岚瞋目扼腕,疾言遽色。
“一山不容二虎,后宅无有二主,我与她势不两立,何从美好?”
顾沅穹恳切言辞,好说歹说。
“世事难料,怎可妄下定论?我自认为,只要心怀美好,终局便就如意。”
“二位大人,安心度日,心如止水,命数自有天佑……”
挖空心思,终于劝得她们松口,顾沅穹火速送走二人,继而,疲惫不堪,倒在软榻之上。
小憩醒来,便听宫人来报,北兆中丞辛大人到,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顾沅穹急忙整理仪表,三步并作两步,笑脸相迎。
“劳辛大人久等,是我贪懒之过,快请入内一叙。”
辛跃渊庄严稳重,谨肃以待。
“殿下言重。殿下乃我主爱子、爱侄,我为臣下,静候殿下传见,是我的本分,唯感荣幸,不思疲倦。”
话罢,他走进殿内,行了平礼。
“殿下金安。”
顾沅穹亦是平礼示敬。
“辛大人安好。”
“辛大人,请上座。”
辛跃渊戚戚推辞。
“德薄位卑之人,切不敢当。”
“请殿下安坐。”
一番客气,两人同时入座。
辛跃渊表明来由。
“拜会殿下,我有二事。一为致歉,二为敬问情况。”
顾沅穹不解。
“致歉?”
辛跃渊面色,余出几分难为情。
“怪我无能,致使两位师姐争执不休,给殿下增添许多麻烦,实在对不住。”
顾沅穹强装无谓,云淡风轻。
“辛大人不必自责,此非你错,我也不觉得麻烦。”
“三位大人私事,我或许不该多嘴,奈何,小子不免好奇,你究竟中意哪位师姐?何故迟迟不娶?”
见他言行,少年老成,辛跃渊忍俊不禁一笑,进言提醒。
“殿下年岁尚小,不该询问花月之事。”
顾沅穹随意寻着一个借口,坚持探知。
“那就当是,我替母妃好奇,她一腔热忱,想要给你做媒。”
“听过则已,我一定守口如瓶,恳请辛大人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