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字字恳切。
    其实作为一直跟随着季凌安的他来说，他太明白季凌安在怕什么，将乔染暂时往外推又是为什么。
    但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两全的。
    季凌安想要的，和这位长公主想要的，不是同一件东西。
    雨水顺着油纸伞滑落，水帘下，乔染没有说话。
    这样的氛围，竹青忍不住看向乔染。
    少女掺着墨色一般的瞳孔中分辨不出情绪，斗篷下的苍白的脸看不出一丝愠怒，平静的像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乔染纤长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他不愿意见，就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尊重他的选择，但不代表能忍受他背盟败约。”
    乔染说完时，桃儿明显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收紧。
    她心里会意，撑着油纸伞带着乔染离开了季府。
    走时，还不忘把伞往竹青的方向甩。
    被溅湿了衣服的竹青也不恼，望着一主一仆离开的背影，吩咐道：“这雨天大人定是回不来，你速速派人传话，就说长公主殿下来过了。”
    “是。”
    京郊军营。
    除了营中多了一些新面孔以外，没有什么与往日不同。
    石平明在营中向季凌安说着这几日乔源那边的动静，也顺带着复盘了接下来的计划。
    “和亲文书已经下来了，等西疆那边确认下来，韩卫就会带着公主出城，到时候我们动手，有韩卫的兵马在城外守着，二皇子一时半会儿杀不进来。”
    与西疆皇子合作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况且还是这种打着清君侧名义，实则篡权之事。
    石平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想劝季凌安收手，他也不会听进去。
    若是再等一等，以季凌安这么多年在京中的筹划，会有更好的办法，不染兵刃得到那个位置。
    “你想好了吗？这么一来，史书上会怎么写你，后人会怎么评价你，你都想好了吗？”
    季凌安抬手，转着杯盏，目光在漂亮的纹路上流转，“后世之名，我不在乎，我只想让北梁皇室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他声线冷漠，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恨意。
    石平明看着季凌安：
    “那她呢？亡国公主，就算你给她新的身份，她如何再面对你。”
    季凌安手顿了顿，“那是我们两个的事，事成之后，我会亲自向她解释。”
    石平明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既然韩卫已经带人来了，他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忽然有点想看看自己好不容易追来的未婚妻子。
    将军府的人虽不会受牵连，但林白羽因为乔染，一向对季凌安有偏见，恐怕这次事情一过，这小丫头说不定也会连带着怨上他。
    正想着，士兵带着身着季府衣装的下人进入帐内。
    “国师，今日公主殿下来了，听闻您不在又冒雨回了公主府，竹青大人让我来问问您，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季凌安倏地抬头，目光越过他看向帐外的不停的雨，脱口而问：
    “她冒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