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团队一开始就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
穆念慈以其卓越的成就横扫了众多同僚设计师,甚至连张志豪也几乎被其说服。若不是对自己有着无比的信心,他恐怕早就对这位精英利马尔毕业生的方案妥协了。
工作间的终端设备置于地面,穆念慈不得不走下几步靠近操作台。就在她准备动手时,张志豪走上前去,伸出手来。
“穆念慈小姐,请稍等一下。”
她的眼神犀利地穿透他的目光,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你挡着我了。”
对话显然开始走向低谷,张志豪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以您的成就,完全有资格担任首席设计师。但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可以贡献给我们的设计。您是否愿意听听我们的建议呢?”
遗憾的是,穆念慈对此置若罔闻,她轻蔑地甩了甩头发,转身离开。
一名跟班特意落下来挡住张志豪,挑衅道:“我们公主可没时间陪你们这种三流平民玩儿。现在就滚一边去吧,在泥土里打滚更适合你,你的参与完全是多余的。”
其他跟班立刻靠拢过来,表明立场。
张志豪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如此轻易地抛却了作为设计师的尊严。他转头向同行的步行者求助,只见米汐和穆念慈都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
“是啊,咱们别惹事了。我们只有十二个小时设计一台机甲,像穆念慈这样的未来之星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整个设计方案。”
“没错,如果我们过多干扰她,只会破坏我们的团队合作。说实话,我现在能勉强跟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个级别的竞赛中,我自己都不够格。何不坐享其成,让她带我们通过预选赛呢?你知道能成为明天站在舞台上那五百人之一是多么大的荣誉吗?”
两人的理由都很充分,甚至一些跟班也表示赞同。
在几乎全组人的排挤之下,张志豪只好选择暂时退让。
“好吧,那就先这样吧,但如果她犯了错误,我一定会指出来。”
当然,没有人理会他这句话。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志豪怎么可能与像穆念慈小姐这样的杰出设计师相提并论呢?她代表弗莱迪联盟国参加了一个横跨四分之一银河系的大型比赛,即使她只能勉强进入前一百名,这种级别的竞争也是极其激烈的。
然而,张志豪认为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并非明智之举。即使是大师的弟子也不会声称自己精通所有领域。但他没有方法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只能无奈地退后一步,默许穆念慈小姐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设计,不再提出反对意见。
这位年轻的女士开始了她的设计流程,果断选择了基础框架,直接跳过了中型机甲,选择了轻型机甲。这样的选择需要很大的胆识,因为轻型机甲可供选择的空间有限。穆念慈的选择清楚地表明,她想要设计的是一款游骑兵风格的机甲。
如果由张志豪来负责,他会稳妥地选择一款平淡无奇的中型机甲。遗憾的是,他只能看着穆念慈全力以赴地打造她的机甲,意图设计出一款类似于他曾经驾驶过的老式游骑兵机甲。
某些类型的游骑兵机甲在不同环境下各有所长。穆念慈设计的这款游骑兵明显注重耐力,大部分有限的容量都用于安装燃料单元,并搭配了一台低强度燃料注入动力反应堆,为机甲提供稳定能量供应。大部分能量将用于驱动机甲唯一的武器系统——一对轻量级手腕挂载激光炮。
张志豪对于她的决定皱起了眉头。他在这些系统方面拥有相当丰富的经验,手腕挂载激光炮尤其棘手。轻型机甲的手臂并不适合集成如此高强度的武器系统,一旦射击失误,可能会导致整个机械结构失效。
值得称赞的是,穆念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材料学和物理学方面的造诣显露无疑,当她剥离了轻型机甲的装甲,并精心设计了一套全新的压缩装甲方案时,连张志豪都想为之点赞。她亲自用娴熟的技术制造出了所有压缩装甲板。
“她真是个天才设计师。”米汐在他旁边感叹道,她几乎是用一种崇敬的目光望着这位精英利马尔毕业生,仿佛看到了一位女神。
“那种装甲简直是神来之笔,我这辈子就算练上一千万年,也无法做到如此精准无误的制作。”
穆念慈显然在装配方面同样技艺精湛,她流畅地与终端设备以及虚拟工作室工具互动的方式,让张志豪感觉她一定在实体机甲车间度过过无数小时。尽管他自己也不逊色,但他的系统增强技能缺乏实际经验所带来的那份自然流畅。
当合金压缩过程耗时颇长时,张志豪开始环顾四周。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看到其他小组的设计投影,仿佛组织者有意让参赛者无法得知对手如何解决团队协作问题。
“真是个烂摊子。”一名壮硕的设计师吐了一口血,衣服凌乱地评论道。
地上还有六名设计师各自抱着伤痛,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冲突。
“干得不错。”一位英俊潇洒如王子般的人物拍了拍手下的背,赞赏道:“现在我们已经摆脱了这些渣滓,可以丢弃这个垃圾设计,重新开始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作品。”
另一边,由七名步行者组成的小组勇敢地试图抵抗三个与他们意见不合的飞行者。他们的反重力服装在空中占有优势,但人数上的劣势让他们无法扭转局面。不断的骚扰使得设计进程受阻,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相互对峙上。
然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小组能够和睦相处,甚至有些还相当融洽。其中表现最好的小组往往拥有多位利马尔毕业生,他们的团结和彼此之间的默契形成了一股对抗散漫组员的统一力量,学校的声望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加分。
张志豪注意到,并没有哪个小组真正做到十个人之间完全合作。即使有些人与他持有相似的观点,但其他人却拖了后腿。他自己所处的情况并非独一无二,几乎每个小组都有至少一名精英设计师想要主导全局。那些软弱或只想搭顺风车的人则施加压力,确保自己能够轻松过关。
尽管张志豪并不认为自己是比赛中最敏锐的观察者,但他仍然嗅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从小组规模到终端摆放的位置,一切都似乎是刻意安排以鼓励冲突而非合作。如果小组成员构成也被暗中操纵,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真的,每个小组都由精英引领的话,这一轮比赛将退化为一系列的单挑对决。”
这意味着每个小组实际上又回到了原点。在五百名首席设计师中,只有五十人能脱颖而出。即使像穆念慈这样出类拔萃的人,他也并不想把赌注押在那百分之十的概率上。
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微妙的陷阱之后,张志豪仍需找到解决方案。他转向坐在地上的米汐和穆念慈,她们看上去就像一对无聊的小孩。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们,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离拿到晋级名额只剩七个小时了,你们在干嘛?”
张志豪走近她们,解释了自己的分析,期望她们能重新振作起来投入设计工作。
然而她们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人。
“确实有点巧妙。可既然每个小组都差不多,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们也不能参与到设计中去。”
“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吗?身为设计师的骄傲在哪里?”
两人眼中毫无斗志,这让张志豪觉得一开始那个老头儿的演讲在她们身上完全白费了。如果连自己的工作都不愿意争取,那她们怎么能在这个机甲行业中取得进步?
“好吧,随便你们俩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我自己去找解决方案。”
或许张志豪坚持下去,可能会说服这对搭档支持他。然而当他看到她们那空洞的眼神时,他放弃了。这两个懒鬼活该一辈子就这样混日子。
虽然还不清楚要做什么,他暂时站在一旁。
只要穆念慈的工作无懈可击,张志豪就没有理由干涉。
与张志豪不同,穆念慈从外部开始,慢慢向内推进。除了选择基本组件,如引擎和动力反应堆外,她花费大量时间来协调装甲系统和手腕激光炮。对于轻型机甲来说,这两部分是直接影响性能的关键部件。
先处理这些组件意味着穆念慈在规划时间预算。例如,如果她在装甲系统上耗费太多时间,那么可以选择在内部结构上少花一点时间。
事实证明,穆念慈的确花了大量时间优化手腕激光炮。如果是张志豪来做这项工作,至少需要两天才能做到正确运作。这位女士太过于追求完美主义,一直在对最小的部件反复调整。
张志豪悄悄靠近一点,咳嗽一声提醒道:“我们只剩下五个多小时了。为了完成设计,我建议你开始着手处理内部结构。”
“你知道什么?”其中一名自封的保镖飘下来反驳道:“这些激光炮可是我们唯一的武器。如果耽误了我们小姐的时间,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故障?”
“就是,谁在乎什么内部优化啊?不就是一堆电缆和肌肉嘛,解开几根电线哪里有什么复杂性可言。”
第二名跟班的言论清楚地表明他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张志豪曾亲手处理过凯撒·奥古斯都号那糟糕至极的内部混乱结构,因此比小组中的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拥挤且未经优化的内部结构有多么脆弱。
面对全员反对的局面,张志豪无力改变现状。穆念慈无视了他的建议,继续摆弄手腕激光炮。整整一个小时过去,她才终于放下手头的工作。
“终于完成了这些激光炮的优化,最难的部分过去了。”穆念慈边说边暂停工作,一名组员给她送来了些茶水,她欣然享用着,“好了,只剩四个小时,剩下的都是简单的活儿。”
这一次,张志豪看着穆念慈开始处理内部结构。不同于先前的表现,这次她的做法让张志豪看得一阵皱眉,因为她做出了许多捷径和其他值得商榷的决定。显然,她在机械方面的技艺并未达到熟练工人的水平。
当张志豪指出她犯错误时,整个小组都以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真的假的?你在哪学的设计?瑞特斯堡?那是哪个犄角旮旯的星球啊?”
\"光辉共和国在科莫多星区就是个乡下地方,我不相信那种贫瘠之地在机械设计上能比得过利马尔。”他的这番专业见解并未得到任何人的认同。此刻,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如果选择袖手旁观,那么他可能会错过一生中最重要的机会,赌注实在太大。
“也许我想太多了。”张志豪低声自语。
他等到团队成员们放松警惕,当所有人注意力重新回到终端时,张志豪猛冲向前,拨开挡道的人群。
“嘿!”
“搞什么鬼?!”
“住手!”
张志豪逼近穆念慈,将她扑倒在地。两人一同穿过投影,重重摔在地上。他绕过她的身体,以类似锁喉的姿势扣住了她的脖子。遗憾的是,接下来他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毕竟他从没上过任何近身格斗课程。
过了几秒钟,其他设计师们都明显不知所措,他们看着张志豪仿佛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准备吞噬一个无辜少女,都愣住了。
“登徒子,快放开我!”穆念慈痛苦地嘶声道。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毫无防备,落地时尤为猛烈,她那柔弱无骨的身体在张志豪身下无力而无助地扭动着。显然,她接受过的基因强化并未用于增强体质。
双方陷入了僵局。张志豪本意是想把穆念慈打晕,但又怕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毕竟他已经冒犯了她不少。
“喂,我们能好好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