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傅董么,前几天新闻上全是他。”
“这种级别的老板也有时间来酒吧?”
“拍下来,拍下来…”
包间门被推开,傅连宋正趴在桌上看对面闭着眼偷偷掉泪的女人。
他起身拿起外套搭在手肘,跟傅海棠换了车钥匙,挑挑眉:“还得是你亲儿子吧?我先回腊梅园了,拜~”
包间安静地能听见宋未雨低声的抽泣。
傅海棠坐在她对面,就这么看着她。
她之前每次喝醉了,都是陈放来接她,自己只来过一次,那次她倒在他怀里,不断喊“陈放,我好爱你。”
没人知道那晚他抑郁症发作起来有多痛苦,痛到他以为自己会消失在那场黑夜。
时隔多年,回忆依旧如刀,再次穿破时空刺向他的心口。
“你在哭什么?”他哑着声音问。
宋未雨原本缩在沙发一角,听见声音才张开通红的眼,透过眼前的泪,她看不清对面的人。
她记得是傅连宋。
可连宋身上的压迫感没那么强。
连宋也不穿灰色西装。
她闻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还有那熟悉的木质冷香气息,这味道跟昨晚床上随汗滴在她胸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要是橱窗里的小熊也能自己来找她就好了。
“是傅先生吗?”她晕乎乎的问。
“回答我,你刚才在哭什么?是想起谁了?”他一脸冷意,仿佛把街道上的寒气都带了进来。
宋未雨被问懵了,她哭只是酒后伤感,毕竟一觉醒来她就如耳聪目明的婴儿,被迫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害怕彷徨是必然的。
况且,如今还跟自己的前夫不清不楚,他的态度也一直若即若离。
宋未雨觉得自己委屈,瞪着湿漉漉的眼束手无措地掉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整个世界我只认识你,你还这样……”
她喝多了看不清路,还站起身要走。
走了两步,被傅海棠拉住手腕。
宋未雨吧嗒吧嗒掉泪,硬扯开他,再想往外走时双脚就离地了,天旋地转睁开眼,就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闻着傅海棠身上安心的味道,也不知哪来的委屈压垮了她,“你不是不要我了么,还来找我干嘛?就是为了凶我一顿?”
到底是谁不要谁?
傅海棠听着她的碎碎念和埋怨,脸黑着却忍不住去给她擦泪。
好像为她妥协已经是生命的习惯,“你就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三番五次不要我。”
眼珠被泪水冲刷地像黑珍珠一样亮,她眼中全是男人的倒影。
“你瞎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怎么不会?”
傅海棠把她往怀里又抱了抱,心里酸涩得喘不上气,还仔仔细细给她擦眼角的水痕。
宋未雨缩在他怀里据理力争:‘因为我喜……’
男人干净白皙的手一顿,眼神晦涩不明地看向她,“什么?”
她像被抓住把柄的小偷,猛地咬住嘴唇,低着头不去看他眼底不可思议的欣喜。
“乖,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她就不肯说了。
任他怎么哄,说了多少脸红耳热的情话,她也紧闭着嘴不肯透露一点儿心意。
被傅海棠抱出去时吹了风,体内的酒精也像受到刺激,活泛地在血管里奔腾起来,越来越热。
男人弯腰把她放在副驾驶,手臂还没离开她的身体,就被她恍惚迷离的眼睛盯住了。
那晶莹剔透的眸子仿佛被风吹起涟漪,水汽氤氲。
傅海棠失笑,弯着腰凑近她:“干嘛瞪着大眼睛看我?勾引你前夫呢。”
她微微张着唇,淡淡的酒香在两人之间回荡,眼神也像醉了样湿漉漉地凝望他。
她揪着傅海棠的西装衣领不松,仰起头问:“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傅海棠知道她喝醉了,像之前十几年的每个深夜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耐着性子问:“那你告诉我,我是谁?说对了才能给你亲。”
上一次,她一遍一遍说陈放我爱你,每说一次就如一把利刃在他心口片下一块血肉。
这么多年,每个夜深人静的黑夜,他一个人掏出心脏缝缝补补,其实早就没有勇气再问这种自不量力的话。
心跳随着宋未雨的浅笑停了半拍。
她单手捧着他的脸侧,拇指蹭蹭他的脸颊,“你是傅海棠啊。”
男人紧抿着唇,但眼尾逐渐泛红,隐忍着几十年的委屈想从那颗破烂的心脏里涌出来给她看。
可又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轻易原谅。明明被她弄得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几次差点没命。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命就是攥在她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