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妈耶
作者:七安汀   原神:请不要欺负我,散兵同学最新章节     
    阿德雷用披风缠住伤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散兵起身跨过地板上的血迹,把缩在墙角偷听的一只大白菜揪起来:“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呜!请、请不要揍兰耶娑!”兰那罗全程目睹阿德雷挨揍,吓得抱住头浑身打颤,“兰耶娑负责保护小那菈,但是沙子太厉害,大家只能不停捉迷藏,好心的那菈,求求你帮帮大家!”
    “好心?”散兵拉高语调,“我看起来像好心?”
    “呜呜呜!”兰那罗泪汪汪,“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散兵嘁一声松手,睇向床上的南柯。
    但凡把庇护那些不相干人等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怎么帮?”散兵抱臂问。
    等散兵帮兰那罗打开去往桓那兰那的传送门,送走三个小豆丁,阿德雷也回来了。
    因为还有伤在身,阿德雷一进门就贴着墙跌坐在地,进气赶不上出气。
    “喂喂喂!”跟在阿德雷后面的人慌忙带上门,边小声喊边蹲下,“先把情况说清楚了再死啊!”
    那人抬起手,在手心里凝聚出一把形似灯笼果的草元素造物,“咚”一声,一股脑全部拍进阿德雷嘴里。
    “呜!”阿德雷瞪大眼睛。
    尽管治疗手段十分粗暴,但对于缓解阿德雷急促的呼吸,效果立竿见影。
    散兵坐在南柯床边,眯眼看着那个为此舒了口气的金色后脑勺,莫名有一丝不爽。
    他似乎总是看金发的人不顺眼。
    “眼睛长着不用的话,可以挖掉。”散兵冷飕飕道。
    卡维正用手指探佣兵的呼吸,听到这声音后背一凉。
    卡维僵硬回头。
    坏人不一定说话难听,但说话难听的一定不是善茬。
    一个紫发紫眸的少年翘着腿坐在床边,从半仰视的角度望去,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蔑视和坏劲,比艾尔海森有过之而无不及。
    卡维立马抱起手提箱挡在胸前,既怂且怒,血脉偾张:“就是你小子划烂了我的设计稿是吧!”
    卡维的心在飚血。
    他夜以继日,好不容易改完的设计图,眼看就能说服甲方定稿了。
    结果当空飞来一把血呼滋啦的刀,戳烂了他的稿子还吓跑了他的上帝!
    土木人可杀不可辱!
    “你该庆幸,刀没有戳进你草履虫一样欠发育的小脑里,”散兵冷淡,“好好感激你那点不入流的治疗能力吧,卡维。”
    卡维一呆:“啊?你认识我?”
    “过来。”散兵说。
    卡维回头看一眼情况稳定下来的阿德雷,犹豫片刻,保持着手提箱护住胸前的姿势,磨磨蹭蹭小步挪过去。
    走了两步,卡维才注意到,散兵背后躺着一名少女。
    怎么说也是身负妙论派之光称号的天才少年。
    卡维一眼认出一面之缘的南柯。
    “她怎么了?!”卡维焦急之下就要上手。
    “昏睡了,”散兵一巴掌拍开他,“这样下去,不等她醒,身体就会先垮掉,我需要你用元素力维持她的生命体征。”
    “她为什么会昏睡?”卡维惊讶反问。
    卡维的目光过于不谙世事险恶,散兵不耐啧嘴:“这是我正要去解决的事。所以,这个任务你能行吗?”
    “当然不行!”卡维断然回绝,“生病了就该好好看医生,我认识靠谱的医生,马上去帮你们请……”
    卡维边说边转身迈步,直到重伤的阿德雷重新映入眼帘。
    卡维步子一滞。
    他后知后觉察觉到了异样。
    对街咖啡店是卡维最常光顾的店。
    自从在那里遇到南柯,因为她的话来旅馆。
    他身边的人就一个接一个离开。
    因为调查一无所获,赛诺答应他留心旅馆的情况,不久之后,没打一声招呼,独自失踪了沙漠。
    如果说这是巧合。
    那接下来艾尔海森的人间蒸发呢?
    卡维只在客厅桌上见到艾尔海森的字条——“别和普帕斯咖啡对面的旅馆沾边”。
    别说沾边了。
    旅馆的保安凶得要命,卡维仅仅路过都会被瞪。
    不久之后还闭店了。
    如果今天没有从天而降一把匕首,没有受伤的佣兵来找他,卡维怎么也想不到,宣称闭店的店里,竟然还有住客。
    “这家店,”卡维咽了口口水压惊,怀着不详的猜想缓缓回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散兵微挑眉尖。
    还不算太蠢。
    “教令院,”阿德雷终于缓过来,扶着墙艰难站起,说,“和愚人众,在拿这里的人做实验。”
    卡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
    散兵没有纠正阿德雷的发言,也没有进一步解释,卡维不敢置信地来回看着这两个人,手足无措:“那、那应该马上告诉赛诺……不对,赛诺不在,那贤者?大贤者?但……”
    手提箱“砰”一声掉地,卡维崩溃地抱住脑袋:“难道,这就是教令院那个,不可告人的实验……”
    卡维也和提纳里一样,收到过教令院的橄榄枝。
    但当时他刚接手一个稿子,付不起违约金,就拒绝了。
    散兵欣赏着卡维惊慌失措的模样:“看来你也不是全无头绪。”
    “我……”卡维抱着脑袋的手揪住头发,犹豫不决,良久,垂下手问散兵,“你们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教令院作对,救她吗?”
    “某种意义上,算是救这里的所有人。”散兵回答。
    “还不止她一个?”卡维瞳孔微缩。
    “三十八个人,”阿德雷报出准确的数目,“女人,孩子,老人,都有,还有几个佣兵,也失踪了。”
    “我帮!”卡维义愤填膺,脱口而出。
    散兵嗤一声。
    这令人发笑的同理心。
    无怪南柯会挑上他。
    “你们需要保护的只有南柯一个人,”散兵站起身,对卡维和阿德雷强调,“务必认清自己的斤两,警觉低调,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她要是出了事……我不会关心任何人的生死。”
    听着这暗含威胁的口气。
    卡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阿德雷恭敬低头。
    散兵打量着两人。
    有佣兵做内应,再加一个神之眼持有者,就算是不慎和愚人众发生了冲突,应该也足以全身而退了。
    但他仍不够放心。
    散兵转身,背对他们俯身低头,捏开南柯的下颌,覆上她的嘴唇。
    元素力渡入微启的唇间,仿佛石沉大海。
    营养剂还在生效。
    散兵抬起脸看了她几秒,眉心紧蹙,将一只手探入衣襟。
    卡维看着少年旁若无人地和睡着的人接吻,尴尬得脚趾抠地。
    但卡维勉强表示理解——也只有这么不一般的关系,才肯为对方不顾一切嘛。
    还好他们没亲多久,不然他都要原地抠出一座卡萨扎莱宫了。
    然后卡维看见少年似乎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深深垂头,慢慢弓起了脊背。
    他在做什么?
    卡维伸长脖子,极力按捺想要走上去近距离观察的冲动。
    大约三秒钟后。
    一声清脆的异响从少年身上传来。
    像是什么硬而脆的东西被蛮力掰断的声音。
    少年踉跄了一下,一手撑在床沿,快速做了个深呼吸,头也不回,将一截三四寸长的物体抛给卡维:“必要的时候,用这个。”
    少年的嗓音带着一丝痛极的沙哑。
    卡维手忙脚乱双手接住。
    触感坚硬又温热,带着一点雷元素特有的酥麻感,定睛一看,不含一丝杂质的雪白,微有弧度的形状,这不是……
    卡维像是被火烫到:“肋……肋骨!?”
    少年猛然回头,锐利的视线宛如利箭,生生把他戳成刺猬。
    卡维浑身僵硬,想把这截肋骨扔掉,又怕得动弹不得,攥着手里的东西,心脏蹦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半晌,少年收回目光,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挺直背脊,走到窗前。
    只见一轮紫色的光环一闪,便穿过窗户飞走了。
    卡维忙不迭地甩飞肋骨,狠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的天,什么狼人!”
    ——
    一周后。
    因为阿德雷的掩护,成功躲过老板娘查房的卡维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抓着肋骨埋头写写画画。
    别的不说。
    少年这骨头是真的硬。
    用他肋骨重画设计图,应该也算报那一匕首之仇了?
    卡维苦中作乐地想。
    就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赛诺和艾尔海森回来没。
    唉。
    出旅馆可比混进来难多了。
    忽地,正前方蔓延出元素力的波动。
    卡维愕然抬头。
    只见一直无声无息沉睡的南柯身周,不知为何突然闪烁起大量草元素的光粒。
    卡维眼睛一亮,收起肋骨上前:“你醒了?!”
    但南柯紧闭的眼睑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其它恢复意识的迹象。
    不知道是不是卡维每天兢兢业业给她投喂草种子的缘故,空气中的草元素越来越浓,还逐渐掺杂起金色。
    “哪来的岩元素?”
    卡维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反应是想把南柯从这些密集的光粒中带出来。
    不管岩元素从何而来,对普通人而言总归是有风险的。
    但指尖刚刚碰到她,卡维突然被一股大力弹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金色和绿色相互纠缠扭曲,仿佛无数生机勃勃的藤蔓,以南柯的身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拒绝任何人靠近。
    连桌椅也被一视同仁推倒,绞碎成渣。
    卡维手脚并用往后退,一滴冷汗从额角流过下巴:“妈耶……”
    忽然,像是察觉了人声。
    空中舞动的藤蔓齐齐一顿,向卡维转变了方向。
    卡维猛地憋气,爬起来转身就跑。
    “哐”!
    脚腕被缠住,卡维再次重重摔倒在地,这次是脸朝下。
    卡维被这一下摔懵了。
    反射弧重新连接到大脑时,整个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缠住四肢,吊在了半空中。
    卡维感受着鼻腔里破堤而出的凉意,顶着鼻血欲哭无泪:“喂喂喂喂喂,当时喊我保护的时候可没提这茬啊……”
    一条藤蔓轻轻绕过他的脖颈。
    卡维梗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幸运的是,这些怪诞的元素造物好像并没打算绞杀他,只是沿着他的脖子向脸部延伸,期间还贴心地帮他擦了擦鼻血。
    不幸的是,卡维感觉到,这些藤蔓正沿着他的衣领和裤管,在往衣服里面钻。
    紧贴着皮肤,越来越深入的触觉让人毛骨悚然。
    卡维涨红了脸,绝望闭目,声音发颤:“别、别进来了!我、我还是处……”
    话音未落。
    藤蔓的窜动接连止息。
    落在卡维眉梢的卷曲藤尖轻扫,宛如描摹他的眉目,少顷,顿了顿,向下撤离。
    卡维有种离谱的直觉。
    它似乎在辨认什么。
    而他不是它想找的人。
    所有柔软的枝条向着卡维胸口偏右的位置汇聚。
    卡维大气不敢出,低头,看见放在外套内口袋里的雪白肋骨,被藤蔓们密不透风地缠绕着,拽了出来。
    随着肋骨被取走,所有藤蔓抽离,卡维重新双脚及地。
    卡维几乎腿一软,眼看着那截肋骨被送到沉睡的南柯脑侧。
    少年把肋骨交给他的时候说,“必要的时候,用这个。”
    现在,是必要的时候吗?
    卡维大脑宕机,只是张大双眼,目睹眼前的惊奇一幕。
    柔软的、细长的藤蔓们仿佛拥有意识,围绕南柯和寻到的肋骨,经纬交织,簌簌编纺。
    直至形成一个巨大而密不透风,宛如青涩花苞的蝶茧。
    此前逸散在四周的众多元素力,则凝成远比藤蔓更加粗壮的青翠根系,瞬息纵横贯穿整个房间,将那只茧重重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