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官扶额,她还真是小看了孙大姑娘。
她竟然有本事,收买带她的宫人,
还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溜出福宁宫两次。
内侍官道:“人已经送到,我们还要回御前侍奉,就先告辞了。”
“好……”
他们抬出赵元璟,周女官只能不情不愿的接手,死猪一样躺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孙大姑娘。
内侍官蹲下身子,从孙大姑娘口中,薅走消音用的绢帕,带着一起来的内侍,火速离开福宁宫。
孙大姑娘干呕着呜呜抽噎,吐了几口臭唾液,就开始口齿不清的谩骂。
“一群狗杂种,竟然敢对我下这么重的毒手……呜呜呜呜呜呜!”
“我皇帝表姐夫都不怪我,他们凭什么,在我的面前造次!”
“我要告诉我皇帝表姐夫,让他们给我磕头道歉。”
周女官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在心里揣测赵元璟的意思。
他不想追究孙大姑娘拦御辇的罪过,吩咐禁卫把她拦下,直接撂在路边就成。
特意把人送回来,还点名要交给她处理。
应当是在向她传达,不用追究孙大姑娘,私自溜出福宁宫的事。
大度的君主,都喜欢玩欲擒故纵。
而她们的这位圣上,性子绵柔,好相处,更是欲擒故纵的一把好手。
不能处置孙大姑娘,也不代表这件事情,可以不按照律法处置。
既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那,就得揪出一个从犯。
“周女官,你要为我做主啊,圣人让他们送我回来,可没有让他们欺负我!”
孙大姑娘抽抽嗒嗒的告状,还刻意透露出她有皇帝撑腰。
暗戳戳的警告周女官,不要再找她的麻烦。
否则,就是违抗圣令。
“他们自作主张,不只是伤害了我,还违抗圣命,藐视君王!”
笃定周女官不会拉她到御前对峙,孙大姑娘肆无忌惮的躺在地上,哭嚎着撒泼。
若是周女官受不住她的哭闹,带她到御前分说,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希望太过渺茫,她便想借着拦御驾,没有被责罚的事情,暗示围观的宫人,赵元璟对她与众不同。
企图玩弄语言艺术,戏耍众人。
众人皆知她的底细,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作秀。
周女官没有出言喝止,她们便也没有先开口讥嘲。
继续无声的观看,孙大姑娘的精彩表演。
“他们这么对我一个弱女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皇帝表姐夫,若是知晓他们这般对我,定然饶不了他们。”
“呜呜呜呜呜呜,周女官,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周女官转头吩咐她的下属女官:“去浣衣坊,把负责管她的宫人带过来。”
“诺!”
下属女官给周女官屈膝行过礼,干脆利落的带着人离开。
孙大姑娘的哭声顿住,惶惶不安的问她:“周女官,你要干什么?”
周女官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周女官?”孙大姑娘心慌的再次发问。
周女官低声吩咐下属去准备刑具,依旧不理会她。
下属女官收到她的命令,各司其职,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孙大姑娘猜不出她想干什么,度日如年的掰着手指头数时间,连哭闹找存在感,都给忘记了。
去拿刑具的女官先回来,孙大姑娘看到赤红的刑杖,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周女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拿着刑杖的女官,冷漠的为她解答。
孙大姑娘脸上的血色褪去,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上三分,一边往外爬,一边惊慌的低吼。
“你们不能对我用刑,我皇帝表姐夫,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对我的!!!”
威风凛凛的执杖女官,将赤红的木杖,重重的捣在地上,横跨出一大步,挡住她的退路。
居高临下的嘲弄她:“就你这怂样,还敢在我们的面前,耍心眼子呢?”
连她的皇后‘表姐’都不去讨好,还一口一个皇帝表姐夫,叫的无比亲昵。
皇帝爱妻如命,能认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孙姓‘表妹’’吗?
她想用无脑蛮横,刺激周女官带她面圣,当谁看不出来呢!
真把她们都当成傻子了吗?
她们又不是后宫的妃嫔,要是屁大点的事儿,都要闹到帝王跟前,早就失宠了。
她们的职责,是为帝后服务,而不是给帝后忙上添乱。
“你这般对我,小心我皇帝表姐夫,治你的罪!!!!!”孙大姑娘瑟瑟发抖的恐吓她。
“我循规蹈矩,一言一行都严格遵守宫规,你就是告到御前,我也不怕,倒是你,一口一个表姐夫,圣人应允了吗?”
孙大姑娘:“……”
她这么叫,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份,给自己涨涨脸面,引导别人高看她一眼。
因为没有和赵元璟产生交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明明白白的说,皇帝是她的靠山。
蓦然被拆穿,她不敢再冒大不违,理直气壮的扯赵元璟的大旗。
索性又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嚎。
“我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欺负我!!!!!”
“我皇帝表姐夫,最是温柔和善,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执杖女官不屑的‘呸’了一声,虎着脸道:“就你这点小伎俩,在宫外可能好使,在宫里没有一点用。”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
就她攀扯皇帝,狐假虎威的行为,最大的作用就是,加速她的消亡。
周女官抬眼看向门外,女官押着负责管束孙大姑娘的宫人,大跨步走了进来。
用力将她推到孙大姑娘身边,两名低阶女官按着她瘦弱的肩膀,把她按跪在地上。
下属女官对周女官道:“大人,人已经带到。”
周女官冷凝着她,问道:“为何私自放孙侍婢出去?”
“奴婢冤枉,孙氏是自己偷溜出去,与奴婢无关啊!”宫人看到朱色的刑杖,在心中暗暗叫苦。
朝廷有规定,杖刑最少也要打六十下。
若是行刑的人下死手,六十杖足以要了她的小命。
“是吗?”周女官的语调温和,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尖锐。
宫人吞了吞口水,说道:“奴、奴婢从不敢消极怠工,无双大人吩咐的事情,奴婢都做的很用心。”
见她执迷不悟,周女官也不再多言,示意执杖女官开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