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来钟，徐文强拿着“规范化”的“对华友好国家与地区名录”，急匆匆地开车直奔鱼台村。
这份“名录”是用带着“国家新冠肺炎药物对外贸易协调领导小组”红头文件的名义发出的，文件编号是“国药贸字[2002] 第001号”。 文件标题是《对华友好国家与地区名录》。
正文很简单：“福海集团仙照市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中药厂：现将对华友好国家与地区名录发给你们，新冠肺炎特效药物对外贸易价格下浮的标准，可参照该名录执行。附件：对华友好国家与地区名录。”
落款是“国家新冠肺炎药物对外贸易协调领导小组”，并加盖了临时刻制的公章。如今电子刻章的速度还真快，肖崇伟派人让徐文强安排中药厂的人开车到市区，在印章店只用了十来分钟，带五角星的印章便拿到了手。
按照规定，刻制这样的公章，必须有市公安局一级的审批。但是随同去的药厂的人许以加双倍的“加急费”，来人又持有国家关于组建“国家新冠肺炎药物对外贸易协调领导小组” 的红头文件复印件，自然就来了一个“先上车后补票”，迅速把公章用电子刻章机刻好，并配了原子印油交给来人。
这份文件的附件，就是那位副处长上午交给徐文强的表格，只不过在每页下方加上了“制表”和“复核”、“审批” 及时间。那“复核”一格，由国家协调领导小组副组长、海关总署马东君签字，“审批” 一格则由肖崇伟组长签字了。
禹若冰与秦苏怡正在福海集团总部小会客室接待先到的杰克逊和黑木竹三，听说徐文强来了，立马到隔壁的董事长办公室。当他看到那份红头文件时又喜又忧。喜的是对新冠肺炎药物价格下浮算是有了依仗，忧的是他怀疑这份红头文件的合法性。按理说，像这样的“名录”，应当由外交部出具，或者至少由外交部的有关司附签才行，肖崇伟他们这样做，其实就是越俎代庖，严重一点说，就是僣越权限了。日后惝若追究起来，肖崇伟等人怕是难辞其咎。
他让徐文强详细地汇报了这份红头文件出具的始末，不停地微微摇头。
秦苏怡和徐文强不明就理，相继问道：“董事长，这份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岂止是不妥哟。”禹若冰苦笑着说：“按理说，他们是无权出具这样的文件的。我真弄不明白，这肖司长究竟是为了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档子事来呀。”
看见他俩疑惑不解的表情，他转移话题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徐总，你按照这份名录，与我们原先拟定的价格下浮名单对照一下，有出入的地方，原则上以这份名录为准。进行调整后，连同这份原件作为‘绝密’文件归档。苏怡，你们暂时就按调整后的名单与杰克逊那些外商们谈判吧。”
“给杰克逊和黑木竹三他们的价格，只能按照原价下浮一成办理了。”徐文强应道。
“谁让他们的国家在新冠疫情中对华特别不友好呢，也是活该。”禹若冰说：“不过，这次给他们下浮一成半吧。”
“为什么？”徐文强和秦苏怡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
“我们这一拨谈判过后，等于是释放了新冠肺炎药物开始出口销售了的信号，世界各国政府派出的商务代表必定纷至沓来。我们让他俩多赚一点儿，也算是他们最先对我国友好的回报吧。”禹若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文强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肖司长他们不是把药物的出口销售权给收走了吗？我们如果这么敀，肖司长他们万一怪罪下来，有些不好交待呢。”
秦苏怡倒是不惧：“按照《企业法》和《物价法》，若非国家明文规定的管控物资，企业是有自主销售权和产品定价权的。咱们依法卖自家的产品，打官司也有理！”
“嗬嗬，肖司长和我们第一次工作会议时，不是当面答应这一百亿美金预付款的货，可以由我们自行处置嘛。”禹若冰嘿嘿笑着说：“靳市长当时也在场，他是可以作证的。到时候，及时把那些附加税打给市里就是。”
秦苏怡也笑起来：“你这是拉上地方政府当保护伞呐。”
禹若冰说：“你们算算，一百多亿美金相当于六百多亿人民币。附加税的税率分别是：城市建设维护税的税率为增值税税额百分之七。教育费附加税率为百分之三。仅这两项附加税就是增值税税额的百分之十，折合下来该有多少？”
秦苏怡略算一下，信口说道：“大约是产品总值的百分之一点七，如果不申请减免的话，那就是近两亿美金，少说也有十五亿人民币呢。”
“咱们大方一点，不申请减免。”禹若冰说：“况且市里gdp增加了六七百亿。他们不帮咱们说话才怪呢。”
“行，反正你们领导说怎么办，我照办就是。我弄不得那些弯弯绕。”徐文强毕竟是纯技术型的知识分子人士，不乐意陷入这类似勾心斗角的相互算计中，便油猾地说道。
“苏怡，这些具体的商务谈判，就由你和徐总，还有财务部的冯部长负责了。我去瞧瞧你前一阵子抓的垃圾生物处理场去。”禹若冰最烦斤斤计较的商务谈判了，找个理由“临阵脱逃”。
当秦苏怡和徐文强、冯瑶林鱼贯进入会议室后，新冠肺炎药物出口的商务谈判拉开了序幕。
“杰克逊先生，感谢阁下一直与我们的友好合作。您是我们第一位接受新冠肺炎特效药物进出口的外国客商。”秦苏怡郑重其事地宣布说。按照事先安排，谈判的过程全程进行录像录音。
杰克逊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真诚地感谢能够拥有这个会划入史册的荣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