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麻子一直盯着他们家的屋子看,好像担心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似的,都说有钱好办事,杜鹃虽然心疼断掉的尖刀,但是陈麻子给的钱绝对能买不少好刀具了。
杜鹃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已经断气的大狐狸,它毕竟是死在陈麻子的手中,杜鹃心理的负担减轻了些,拿起剥皮刀,快速的给大狐狸剥皮。
狐狸身上的腥气味很重,不仅仅是血腥气,还有一股子浓郁的狐臭混杂的味道,杜鹃强忍着恶心的气味,快速的给狐狸剥皮完之后,开膛取出了狐心,杜鹃收拾完之后,一刻都不想多呆,洗了洗手就转身离开了陈麻子家。
等杜鹃匆匆回到家之后,按照宋文的习惯,拿起院门口的青竹竿拍打了拍打后背,又弄了个火盆跨了过去,然后将装刀的木盒子重新放回到了香案上,又点燃一炷香之后,就赶紧去洗澡了。
杜鹃在洗澡的时候,在身上打了好几遍肥皂,但是总感觉鼻尖仍旧能够闻到那股难闻的腥臭味,怎么洗也洗不掉,折腾了有半个多小时,杜鹃有些烦躁地回到屋里,随意的朝香案瞥了一眼,顿时心头一颤,只见香案上的香火灭了,取刀上香,归刀也得上香,而现在香炉之中的香火仅仅燃烧了不足三分之一就灭掉了,这让杜鹃心中有些慌了,因为宋文曾经说过,一旦归刀之时香火熄灭了,说明有很大可能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杜鹃心中安慰着自己,又快速的点燃了一根香,把香插入到香炉之中,死死的盯着香看,没过多久,杜鹃的心猛然沉到了谷底,这根香同样也熄灭了,熄灭的位置和刚刚那香一模一样。
巧合,这一定是巧合。杜鹃的手有点打哆嗦了,一连点燃好几根香,但是插进香炉之后没多久,眼睁睁的看着熄灭,杜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有股子寒意是直冲后脑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更像是要炸开似的,杜鹃愣神了几秒钟,转头就朝外面冲去,一路狂奔道村西头,赶紧去陈麻子家把钱还给他,因为宋文曾经说过,如果说真的被脏东西缠上了,最好立刻把得到的钱财之类的东西原路奉还。
杜鹃首先想到的就是陈麻子给的那些钱不能要,必须赶快还给他,可是当杜鹃回到陈麻子家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高高的门框上悬挂着一具尸体,那个人正是陈麻子,此时的他通体鲜红,身上的皮已经被完全剥掉了,同时在他的心口处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窟窿,看样子好像是被人剥了皮摘了心,这是有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样残忍的事。
杜鹃离开陈麻子家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是谁对他下了毒手?陈麻子家门前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满脸惊恐地看着陈麻子的尸体,陈麻子家住在村里的位置不算偏,靠近村西的路口,尸体就悬挂在大门前,想不引起村民的注意都难。
虽然围聚了不少的村民,但是没有人肯出手帮陈麻子把尸体从门框上取下来,因为陈麻子的人缘不太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陈麻子的死法太过凄惨,谁看了都瘆得慌,不敢上前,就在杜鹃愣愣地看着陈麻子家门口的时候,一声嚎叫从不远处传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嚎叫的是个人,是村里有名的傻大个儿,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来历,前几年他来到村里之后,就在这里扎了根,平时就住在陈麻子家不远处的一座破草棚里,每到饭点的时候,就到村里闲逛悠,这几年吃着百家饭,倒也没饿死,此时傻大个满脸惊恐地看着杜鹃,像是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傻大个笨拙的身形还把自己给绊倒了,他颤抖着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把尘土就朝杜鹃扔了过去,口中还颤抖着求饶道:你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没有看到你杀人,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
傻大个这么一嚷嚷,顿时让周围的村民都转头看向杜鹃,有些人甚至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杜鹃。
傻大个子,你瞎说什么呢?杜鹃心头怒火升腾,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连踹带骂,怒不可遏,心里暗骂道:该死的傻大个,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这个时候竟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傻大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抱着头,任由杜鹃踢打不还手,只是哭喊着,呜咽着。
杜鹃能够清晰地觉察到周围村民看她的眼神愈加的不对劲儿了,这让她更慌了,虽然陈麻子的死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毕竟不久前她才从陈麻子家里出来,这前脚刚走,后脚陈麻子就出事了,如果有人看到她从陈麻子家进出,不怀疑她那才怪了,最关键的是,杀人的事情还是从傻大个口里说出来的,哪有傻子会故意说谎害人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少人似乎已经相信了傻大个的话,杜鹃气的一把抓起傻大个的衣领,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质问道:你说清楚了,是谁杀了人?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杀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大喝了一声:住手,放开他。
老村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瞪着杜鹃,沉声说道:有话好说,你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说话的时候,老村长给旁边几个壮硕的村民使了个眼色,他们迈步走向杜鹃,有些警惕地看着她,然后拽着傻大个就快速后退。
杜鹃没有出手阻拦,因为这个时候很显然她已经成了重大嫌疑人,虽然杜鹃心中恨不得揍死胡乱说话的傻大个,但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如果再动手的话,那很可能被别人误会成杀人灭口。
杜鹃气呼呼的说道:我没杀人,这个傻子在说谎。
老村长摆摆手,示意杜鹃冷静,然后向哆嗦惊恐的傻大个沉声问道:说,你看到了什么?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人保护了,傻大个颤抖地指着杜鹃,带着哭腔说道:她杀人抢钱,剥皮掏心,就是他杀了陈麻子,我没说谎,我真的没说谎。
杜鹃气得胸膛都快要炸了,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有种你再说一遍。
傻大个被这么一吼,脑袋一缩,又嚎哭起来,活脱脱像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老村长脸色阴沉的看着杜鹃,沉声说道:杜鹃,不是我们不信你,主要是刚才确实有人看到你进出陈麻子的家。
中午我看到陈麻子去找他了,他也跟着陈麻子一起离开家门的。
我也看到了他进了陈麻子的家,不过杜鹃的脾气品行都挺好的,不可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吧。
那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跟着她男人宰杀牲口,见血多了,说不定早就心理变态了。
周边的村民议论纷纷,看杜鹃的眼神更加怪异起来,像是已经认定了就是杜鹃杀的人。
虽然跟着宋文受了不少委屈和冤枉,但是这次实在是让杜鹃受不了,她忍不住怒吼了一声闭嘴,然后解释道:陈麻子来我家找我男人,想让我男人给他宰杀一头牲口。
杜鹃简单将其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愤怒的把陈麻子给的那些钱从口袋里翻了出来,给老村长和村民们看,以示自己清白,但是,杜鹃说完之后,周围村民看杜鹃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村里有名的赖皮哼哼的嘲讽道:杀一头狐狸就给几千块,你骗鬼呢?陈麻子虽然有钱,但是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吧,谁知道你这钱是怎么弄过来的,我估计陈麻子家里已经被你翻了个底朝天吧。
杜鹃现在手里要是有把刀的话,说不定真会忍不住宰了那个添油加醋的赖皮,就在杜鹃气得手发抖的时候,老村长示意几个壮硕的村民把陈麻子的尸体从门框上弄下来,同时还让几个村民盯着杜鹃,防止逃跑。
天气炎热,陈麻子的尸体被剥皮之后,身上的血迹引来了大批苍蝇围绕着嗡。
老村长捂着口鼻,拿着木棍驱赶散陈麻子身上密密麻麻的苍蝇,扒拉了一下陈麻子胸口的血窟窿,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在陈麻子的脖颈处扒拉了一会儿。
杜鹃眼睁睁地看着陈麻子脖颈处掉落出一小块尖刀的时候,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柄剃骨刀的刀尖断裂半寸有余,应该是在大狐狸的脖颈之处,怎么会出现在陈麻子的脖颈里?这绝对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
杜鹃想要解释,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村长脸色复杂地看着杜鹃,用木棍指了指陈麻子胸口的位置,沉声说道:锁肋下刀开膛,伤口约摸六寸,切口平整,一刀划开,这样的手法,十里八成只有你男人在杀牲口时习惯这样,你男人现在不在村里,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杜鹃有些崩溃了,嘴角抽搐,大脑一片空白,几个壮硕的村民在老村长的示意下一拥而上,直接将杜鹃按倒在地,杜鹃没有挣扎,呆愣的像个木偶似的,被他们拿着麻绳捆了起来。
杜鹃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在害她,有些人去杜鹃家找凶器了,那不用说,自然是一找一个准,剥皮剃骨刀,两把刀就摆在屋里,一进门就能看到,到时候只要把断掉的刀尖儿对上,杜鹃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可是她现在又能怎么办,所有的证据迹象都表明杜鹃就是杀人凶手。
杜鹃被捆着扔在了傻大个那个破烂的棚子里,两个壮硕的村民手持胳膊粗的木棍守着杜鹃,如果杜鹃敢有丝毫挣扎的举动,那两个家伙手中的木棍就会狠狠的砸在杜鹃的脑袋上。
杜鹃双眼无神的远远看着老村长等人进了陈麻子的家里,似乎在查询什么线索,杜鹃心中有很浓的怨气,但是此时也只能压下来了,这时候,杜鹃不禁想起了那些死在自己男人刀下的牲口们,他们临死前的心情是不是跟现在的自己一样,自己男人守规矩,没有什么报应,如今自己为了一点钱被人陷害,看样子很难洗了,这算不算是屠户家的报应落在了我的头上呢?
看到去自己家的村民急匆匆回来,手里还捧着木头盒子的时候,杜鹃长叹了一声,躺在旁边的草垛上,心里盘算着:老村长已经报警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
但是一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陈麻子家灯火通明,他的尸体被草席包裹起来,抬进了院子里,留下了几个胆子大的在陈麻子家里守着。
夜风轻拂,杜鹃躺在破棚子里的草垛上,脑袋也变得清醒了一些,思索着今天所发生的事,忽然察觉到一个疑点,那就是傻大个,如果他真看到自己杀了陈麻子,怎么还会逗留在陈麻子家附近呢?见自己回到陈麻子家的时候,他应该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这明显是故意等我过去演的一场戏,可傻大个在村里出了名的,就算他真的是在陷害我,也没人会信的,但是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在这几年当中,傻大个在自己家也吃过不少饭,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嫂子,吃点东西吧。看守杜鹃的人换了,一个是那个赖皮,一个是个子比较高的年轻人,是杜鹃家的邻居阿虎,平时邻里关系不错,他端着一碗面条,一脸愁苦的看着杜鹃,长吁短叹地准备给杜鹃喂饭。
虎子,我真没杀人,傻大个有问题,是他陷害我。杜鹃急促地说道:虎子,你把绳子给我解开,我不逃跑,我要去找老村长,必须要把傻大个抓起来。
杜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赖皮踹了一脚:有老子守着你,你跑一个试试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以后跟你的姓。
赖皮瞪了杜鹃一眼,把手里拎着的粗木棍晃了晃,威胁道:陈麻子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狐狸,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找到,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他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藏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