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以真带着画走了,回家的路上,路过鱼摊的时候,顺便买了一条大鲤鱼去河边放生。
贾以真在河边遇到一个熟人,这人姓杜名玉,因为是个读书人,大家都称呼他杜秀才,杜秀才娶了一个娇妻陆氏,夫妻俩是十分恩爱幸福,唯一缺憾的事就是陆氏嫁过来已经三年有余,但是却没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到处是求医问药,用了许多偏方都没见效果,陆氏是着急得不行,但是杜秀才经常安慰她说:不要紧的,儿女都是天注定的,那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妻子几次劝杜秀才休了自己在娶一个,可是杜秀才坚决不同意。
这天,杜秀才在家中是颇为烦闷,怎么待着怎么难受,他就一个人到河边去游玩散心。
他来到了河边,远远看见一个老乞丐在石头上架起了一口黑锅,凑过去一看,只见锅底的干柴已经生起了火,旁边还有一个水桶,水桶里有一条大鲤鱼,这大鲤鱼个头可真不小,通体呈金黄色。
鲤鱼看见有人过来,在水里边扑棱了两下,把鱼头靠在这个桶沿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杜秀才。
杜秀才也盯着鲤鱼,看着看着,发现这鱼的眼中竟然流出泪水来。
杜秀才心里十分惊奇,这鲤鱼流泪,他可是从没见过,于是他就对那老乞丐说:大伯呀,这条鱼有灵性,你看它都流泪了,你把它放了吧,也算是功德一见呐。
老乞丐抬眼看了看他,生气的说道:我好不容易逮条大鱼,想靠它打牙祭呢,你竟然叫我放了,有灵性怎么了,有灵性能让我填饱肚子吗?
杜秀才在边上劝了起来,给老乞丐讲了些大道理,说放生以后积了功德就会有福报,可是那老乞丐根本不听,抓起鲤鱼就准备往锅里丢。
杜秀才连忙拦住说:这样吧,你这条鱼多少钱买的?我买了,我买了之后,我放生,这总可以吧。
那老乞丐听他如此一说,眼珠儿一转,坏笑道:你也说这鱼有灵性,如果你想做善事,那就拿出十个钱,我就卖给你,让你做好人,说不定你放了它之后,以后它还会找你报恩呢。
一条鱼就算个儿再大,它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钱,这老乞丐明显是要敲诈杜秀才。
杜秀才是气得不行,他真想上去把那水桶一脚踢进河里,但是他毕竟是读书人,不会那么莽撞。
杜秀才让老乞丐等着,转身回家去取钱,老乞丐也同意了,不多时,杜秀拿着钱来了,买下了这条大鲤鱼,抱到河边放生的时候,杜秀才还对那鱼说:鱼儿啊,快走吧,游到深处去,我也不指望你报恩,只愿你能做条快乐自在的鱼。
鲤鱼落水之后,围着水面游了几圈,用大眼睛看了看杜秀才,然后往水下一沉,瞬间便没了踪影。
杜秀才很开心,这虽然花了不少的钱,但是救下一条生灵,那也是值得的。
过了没多久,杜秀才的妻子就在河边出事了。
那天杜秀才的妻子来到河边洗衣服,不知怎么就掉进河里,没了踪影,杜秀才得到消息的时候,天还没黑,杜秀才赶紧到河边去寻找妻子,可是在妻子经常洗衣服的河边,只看到一盆还未洗的衣裳,旁边还有人滑落水中的痕迹。
几个村民也划着船在附近的河里帮忙寻找,但是周围几里的水草都扒拉遍了,最后也没找到路氏,便对杜秀才说他的妻子大多是被水里的大鱼拖到湖底给吃了。
杜秀才伤心万分,但找不到妻子也没办法,在家人和亲友们的劝慰下,他买回一具棺材,将妻子的一些衣服就放进了棺材里,葬在了山坡上,建了一个衣冠冢。
衣冠冢就是找不到死者尸体的,就拿一些死者生前的遗物放在棺材里边。
后来,多次有人给杜秀才说媒,让他再娶一个,但是他忘不了妻子,全都婉言拒绝了。
转眼过了一年,这天村里来了个要饭的逃荒女子,手里拿着个破碗,到杜秀才家讨饭吃,正好天黑,女子便请求借宿。
杜秀才见她可怜,便收留她住了下来,还做了丰盛的饭菜请她吃饭。
等女子沐浴更衣后,竟然出奇的美丽,他看着杜秀才的眼神是含情脉脉,似乎很是中意杜秀才。
杜秀才也是聪明人,虽然看出女子对自己有意思,但是却装傻充愣,故作不知。
女子最后忍不住对杜秀才说:大哥,我叫小琴,咱俩能够遇见也是缘分,你既然没有妻子,不如就娶了我吧。
杜秀才看着这位叫小琴的女子,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谢绝了,他还是忘不了已故的亡妻。
到了这个半夜,杜玉迷糊间就感觉身边儿有个人抱着自己,他瞬间便明白了,是原本睡在西屋的小琴偷摸地跑到自己的床上来了。
小琴对他是上下其手,杜秀才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此时再也没办法拒绝,于是二人就折腾了一夜,行了夫妻之事。
数日之后,杜秀才就娶了小琴为妻,小琴是温柔懂事,在她的关爱下,杜秀才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久之后,小琴的肚子就鼓起来了,这让杜秀才惊喜万分,一年之后,小琴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一家人生活的是其乐融融。
就在孩子刚满月不久,小琴正在院里扫地,这时候来了一个背剑的道士。
道士盯着小琴看了一眼,忽然拔剑冲小琴喝道:大胆妖孽,快快显出原形。
道士当即一剑刺了过去,吓得小琴慌忙逃跑,正在屋中读书的杜秀才听到了声音,赶忙是跑了出来阻拦。
道士说:你这书生快让开,你妻子不是人,今天贫道要替你除了祸害。
杜秀才赶忙拦住道士,生气的说道:道长休要胡说,我妻子与我相处日久,怎可能不是人?
道士也不多说,从怀里拿出一面铜镜对着小琴,让杜秀才自己看。
杜秀才往镜子里一看,瞬间就吓坏了,镜子里小琴的面容竟然是一条大鲤鱼。
道长紧盯着小琴,厉声喝道:妖孽,你还做了什么事?还不赶紧招来?
小琴哭着看着杜秀才,说道:夫君,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妖怪,我是河中的鲤鱼精,当初被你救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一直想报答您的大恩,后来你妻子到湖边洗衣时,我就把她拖到水中,变成了一条大鱼,让她没办法上岸,过了一段时间,我就伪装成外地逃荒而来的女子与夫君做了夫妻。
杜秀才听了之后,心里十分无语,但他还是哀求道士饶小琴一命。
道士也答应了,扬言警告说小琴:你这鲤鱼精再敢害人,就打散你的修为。
杜秀才得知自己妻子没有死,赶紧让小琴把自己妻子送回来,等三人来到河边,小琴念了几声咒语,不多时,从河中游来一条大尾巴的鲤鱼,大尾巴鲤鱼游到岸边忽然一跃,竟然跳到了岸上,然后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这个是杜秀才几年不见的妻子。
夫妻俩是相拥而泣,夫妻俩牵手带着小琴一起回了家,家里现在也有了一对儿子,一家五口人过得也十分融洽。
村里的陈三爷学了一门儿手艺,烧麻火。
那年呐,陈三爷的母亲风湿病又犯了,再加是疼得死去活来,眼泪横流,陈三爷一大早儿就上集市上去捡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问路的老头儿,那老头儿有些干瘦,肩上还搭着一个麻布袋,长得平淡无奇。
老头儿问了路,见陈三爷提着中药又行色匆匆,郁郁不乐的模样儿,就问他所谓何事啊?
简如此愁眉苦脸,陈三爷唉声叹气,也没隐瞒,就把母亲患上风湿病的事情说了出来,一边诉说是一边摇头,这风湿病是种顽疾,难以根治,只能发病后啊,吃点儿中药缓解一下儿。
陈三爷呀,是个孝子,看着母亲年年被病痛折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自然喜怒于色。
那老头儿一听陈三爷的话,却咧嘴笑了,说道,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不就是湿气入骨的风湿病吗?小病。
陈三爷一脸惊讶,暗想着,这老头儿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这风湿病能吃小病吗?
这老头儿似乎是看穿了陈三爷的心思,对他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以为的大病,只是没有遇到能治的人。
陈三爷一惊,觉得这话倒是不假,这种事情又哪能那么容易碰上呢?
那老头又拍着胸脯对陈三爷说,带我去你家,保证能把你母亲的病治好。
陈三爷一听这话,将信将疑,就带着老头儿往家里赶,内心祈祷着老头儿要有真本事儿。
陈三爷带着老头回了家,那老头儿看到门口捏着膝盖痛苦不堪的老人,立即从兜里边儿拿出一根儿向线箱粗细的绳子,吩咐老人挽起裤脚儿。
只见那老头儿捏着绳子,将一头点燃,又将明火吹灭,弯下腰,仅剩的火星轻轻靠近老人的膝盖,死找准了穴位,猛地点了下去,停留片刻,又立即收了回来,如此反复,那动作是行云流水,沉稳自如,隐隐又潇洒不羁,让一旁的陈三爷看了入神。
也就那一会儿的时间,老头儿已经掐灭火星,把绳子又放回了兜儿里,拍拍手表示结束了。
陈三爷知道这也是遇上其一人了,这用马火治病的事,他也曾听人说起过,不过还是第一次目睹,也听说那箱绳子的东西就是麻火,使用天然麻混合雄黄制作而成,想着母亲的病能治了,陈三爷长舒一口气,赶紧对老头是千恩万谢。
老头儿背着手说,你母亲这风诗几十年啦,少一次可好不了这样,我看你心性不差,也吃苦好学,就传点儿手艺给你。
陈三爷没想到啊,能学门儿手艺,自然是满心欢喜,当天就焚香涉案,对老头儿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礼。
就这样,陈三爷跟着老头儿学起了烧麻火。
老头儿做了一个人形木偶,标出很多穴位,手把手的焦沉,三爷让他从早练到晚,老头儿只待了半个多月就离开了,教了一些常见的疑难杂症。
临走时又给了一本手抄古书,书上图文并茂,写得详详细细,需要陈三爷静心学习,勤加苦练。
这烧麻火可是门儿大学问,既要掌握人体的几百个穴位,又要把握马火的时间,要想学多学好,绝非是一日之功。
老头儿闲不住教陈三爷,短时间也没那时间精力学,不过陈三爷好歹也出师了,简单的病症难不倒他,他烧的第一次麻火就是他的母亲彻底结束了风湿病多年的折磨。
陈三爷烧的第二次麻火是一个生产队上的人,两家相隔不远,干活时低头不见抬头见。那户人姓杨,是个石匠,为人是小气吝啬,尤为积仇。
杨湿匠有个儿子,十岁不到,突然患病,**麻木疼痛。
杨石匠看儿子疼得是哇哇大哭,就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可找了好些个医生啊,没人能诊断出病因,根本是无从下药。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谁家有点儿事儿,不出一天就能人人皆知。
这陈三爷听说后,就主动过去看一看,这一眼就瞧出了病因,告诉杨石匠,这是罕见的**症。
这**症是一种疑难杂症,病如其名,前期**会麻木疼痛,若不及时治疗,啊,**就会逐渐缩进体内,从而异于常人。病虽然不致命,却干系重大。
这阳石降得之后,吓得可是不轻,急忙让陈三爷医治。
陈三爷也没有什么准备的,点燃随身携带的马火,在杨石匠儿子的小腹和后脑勺就开始烧了起来。
陈三爷这动作很是娴熟,到位,认准穴位后就点了下去,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就烧完了。
不过在杨石匠看来,却觉得这陈三爷欺骗了他什么难知的**症,这不烧几下就好了吗?
他心里是愤愤不平,瞬间就起了记恨。
在陈三爷临走的时候,这羊石匠是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了五个白菜包子作为医疗费。
客客气气的宋陈三也出了门,陈三爷不收,却被硬塞进了裤兜儿里。
那个年头儿的农村呢,家家户户大多贫穷,还拿不出什么钱来报酬,一般呢,也是拿点儿鸡蛋啊。米面相抵。
陈三爷推辞不过,就拿着沉甸甸的五个包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还不到晚饭,嘴馋之下就先尝了一口。
这陈三爷一口咬下小半儿,立马感觉不对劲儿,他赶紧吐了出来,仔细一看,只见包子里边儿全是蛆虫,散发着一股发酸的恶臭。
这是放了多久的东西,还拿出来给人吃,这分明就是践踏人。
陈三爷气得是瑟瑟发抖,绷着脸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把包子收拾好,一股脑的全扔了,这事儿啊,鲜有人知,也就这么过了,陈三爷烧的第三次麻火是隔壁村的人,那人姓李,脑袋没头发,顶着一个大光头,这人们也就叫他李光头。
这李光头家里那以前是地主家庭,虽然在斗争中受到了波及,可是它上面有人没被彻底清洗一空,所以面对同村人依然有份优越感。
这李光头的老母亲呐,也有风湿病,听说陈三爷会烧马火,这一大早儿就背着来了陈三爷家。
陈三爷看李光头上了年纪的母亲脸色苍白,以为是风湿病痛的原因,也就没有去多问,拿起麻火就开始烧了。
可是刚烧完不久,李光头母亲脸色一变,整个人就开始呕吐不止,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呐都奄奄一息了。
这李光头当即是怒火冲天,向陈三爷讨要说法,觉得他是失手了,烧到了老人不该烧的穴位,这不然,送来的时候,老人相安无事,这为何烧完了不久,脚头不止呢?
那一瞬间,陈三爷也吓坏了,也蒙了。
那几个疑难杂症的穴位是老头儿手把手教他的,他闭着眼睛都能烧,又怎么会弄错呢?
陈三爷想不明白,也百口难辩,在李光头喋喋不休的纠缠下,赔了一大笔钱,才算息事宁人。
又过了几天,陈三爷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李光头的母亲哪天是感冒发烧了,一早吃了些草药,谁知早上风大,又受了凉,所以呀,才会吐的。
那李光头啊,是知道原因的,不过是借题发挥,是故意坑的钱财。
这陈三爷知道真相之后,沉默了好几天,他前思后想,觉得出师不利。
这看来啊,是老天爷不赏的这碗饭吃当晚,陈三爷就焚了古书,跪在地上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烧马火了。
就这样,陈三爷呀,取学了木匠,往后谁患病找他,即使给再多的钱,他都拒绝了,有人就问他了,这好好的手艺放着,为什么不烧麻火了呢?陈三爷一声叹息,答非所问地说:唉,木匠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