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这……”
吕良才被吓的大汗淋漓,语无伦次。
赵王冷笑了下,往前逼近了一步,幽幽道:“吕大人……你若不签,本王便很是为难呀。”
不签就说明心里有鬼。
却见本来除了他俩,应是空无一人的密室,忽的冒出了几个黑衣人。
吕良才看到了他们,这才惊醒。
不看这篇文章之前,他尚且还能在事后拍拍屁股不认账。
看了这篇文章后,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乖乖签字画押,要么……就想活着离开赵王府了。
吕良才苦笑了下,这是上了贼船,想下都下不来了。
纸上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不少人的名字。
武职方面,包括巡捕营把总江滨,五城兵马司的五个指挥使、副指挥使等等。
文职就更多了,足够上百人之多,密密麻麻,几乎将空余的地点给填满了。
赵王这些天也不是只攻略吕良才一个人。
眼下朝中对于贾瓒不满的人多了去了。
包括过去被他斩杀的晋地官员长辈、师友亲眷等。
还有不少出身江南的官员。
虽是江南案真正经办人不是他,但谁让于承东是他师兄。
且他也率兵去了江南坐镇,因此不少人也把这事安在了他的头上,认为他是幕后主使。
这批人本来都是太上皇的绝对拥趸。
可眼下太上皇一副绝对支持贾瓒的模样,让他们着实伤心不已。
种种因素结合,使得赵王压根就不缺文官一脉的支持,一呼百应。
吕良才略微犹豫了下,便咬着牙,伸手拿起的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又用了印泥,在上面按下指印。
“哈哈哈哈,好,吕大人自此也是自己人了。”
赵王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
“下官自始至终都效忠于殿下”,吕良才赔了个笑。
这种话听听也就是了,谁相信谁是傻子。
他若真忠诚于赵王,也就不会让他浪费这么多的功夫,威逼利诱这才成功招揽。
赵王此时此刻才算是相信了他。
又拿起檄文看了一看,递给身边人,让他小心收起来。
转头与吕良才说起了具体的计划。
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后,赵王道:“你的任务,便是带着你的人,把守好各个城门,不得让御林司的人进入城内。”
贾瓒手底下的三个兵团战斗力相当可怕。
一旦让他们进了城,万事皆休。
这也是赵王为何必须得到吕良才的支持。
听到竟是让自己去对付御林司的人,吕良才脸上更是难看。
自己何德何能,竟是要直面威名赫赫的折冲、元戎、朔野三军。
赵王这话,颇有一种九头虫吩咐奔波儿灞,去把唐僧师徒给干掉的滑稽感。
无奈归无奈,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他这个下属怎么也得去完成才行。
吕良才吃了苍蝇一般,咬着牙硬着头皮应下。
“殿下放心……只要下官还……活着,必不会令其踏进长安一步。”
同时在心中苦笑不已。
自己活着不让对方进长安,但就是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赵王也未多想他话中深意,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情完成,赵王心中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由于心情不错,他便在府中设宴,款待了吕良才一番。
吕良才或许是心里苦,在宴席上不住的往嘴里灌酒,直喝了个酩酊大醉。
从赵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
他喝的烂醉如泥,被人搀扶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车厢当中,赵王赠予的美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马车徐徐开动,美人在车厢当中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吕良才,不时抬头望向车窗之外,逐渐远去的赵王府,心头凄苦万分。
自此一别,怕是再也没机会回到这里了。
一边抹着眼泪,正要再用手巾给吕良才擦擦脸。
低头一看,却见本来醉得不省人事的吕良才,此时却是靠在车厢墙壁上,满脸的淡然。
两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冒着幽幽寒光,整个人与在赵王面前判若两人,哪里还有半分的猥琐和醉意。
“大……大人……”,美人低声唤了他一声。
吕良才抬头瞥了她一眼,不加理会,朝着外头驾车的下人吩咐道:“不回府,绕几个圈子,确定无人跟随后,去内厂。”
“是”,车夫回道。
马车开始在长安之内来回转悠。
此时长安城内的坊市大门皆是已经关上。
但吕良才身为九门提督,这些坊市大门本来就是他的管辖范围,自然是一路畅通。
直绕了好几圈,确定后头没了尾巴,马车径直开到了内厂。
在进去了之后,不多时,又从中驶出一辆马车,往皇城而去。
大明宫中。
太上皇身上披着皮裘,坐在罗汉床上,垂眸望着眼前的吕良才,怒极而笑。
“好胆!赵王果然是他的种,生来便是个有反骨的。”
吕良才脑袋一缩,装作没有听见,躬身道:“启禀上皇,为使赵王相信,微臣不得已在那大逆不道之文上签了字,还望上皇恕罪。”
谁上了那份名单谁死没错,哪怕事后告密都不行。
可若这个人本身就是听从吩咐被派过去的,那就没关系了。
太上皇无所谓的挥挥手:“朕晓得,且放心,保管你无事。”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
事实上,赵王来找吕良才,是真的找错了人。
在他刚刚透出了试探的意思时,转头太上皇便收到了信。
太上皇之所以没有立即拿下赵王,为的便是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他背后支持。
“一群吃里扒外的乱臣贼子,借此一举扫除也是好事”,太上皇恶狠狠的道。
那帮子文官几乎都是他的人,现在竟然掉转过头来反对他,着实令他火大。
言罢,太上皇又看了一眼吕良才,想了下,问道:“依你看,皇帝知不知道此事?”
这个问题直接问住了吕良才。
他是九门提督,又不是锦衣府指挥使,他哪知道皇帝收没收到信。
纠结了一番,不是很确定的道:“或许……知道吧……”
“哼,他肯定知道!”
太上皇狠狠的拍了下案几,大喝道:“他怕是做梦都想除掉他们,好安排他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