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边际泛着淡淡的蓝,天快亮了。
李瑞坐在一块长方形灰色花岗岩的石砖上,擦掉了灰,披着一块还算厚实的薄绒外套一动不动,目光空洞没有焦距的直视前方紧闭的铁栏杆大门。
打断平静的是咳嗽,渐渐渗红了苍白的唇。
艾花头轻轻靠在或者是碰在瘦弱无法承受重量的的肩上,同样凝视着前方轻轻合上了暗沉的眼。
明知没有温度却还是离的很近,“我送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李瑞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艾花也不再问,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三次,两人就像雕塑一样凝固在尸体游荡的阴影后。
打破黎明的是尖叫,呐喊,特别是声音的分贝引的无数行尸走肉来回踱步,越来越靠近即将打开的大门。
越是腐烂丑陋的丧尸,咬人尸变的速度就越快,可能是十分钟可能是五分钟,甚至可能是五秒钟。
因人而异,时间会逐渐加剧死亡的到来。
然而最先打开大门的是活人,是男人喘着剧烈的粗气,脸上还沾着可能尚有温度的血,和同伴惊恐未定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随门打开走来的丧尸。
丧尸其实也没那么听话,闻着声音来,没了就走,堵住路了反过身继续走哪怕是在原地来回踱步,直到遇见能动,能叫,能呼吸的实物东西出现。
立马就像饿疯了的狼似得扑过去,仿佛不咬上一口就要饿死了那样激动。
数量足够可观,晚上太暗可能走了一些,艾花顾及不了全部,八个人,都是男的可能是最有本事的几个,斧头刀尖棍棒能用上的大概都用上了。
劈砍捅撞,牙齿紧咬的能碎裂,人手不停地挥身体不停的向前冲,相互配合拼了命般的冲出腐肉血尸,嘶吼劈砍声越来越近。
最先来到李瑞面前的和打开大门的是同一个男人,显然是同伴为他争取了最先跑的时间。
他精疲力竭腰都直不起来,刀依然紧握着,汗和血混着粗粝的皮肤上宛如最凶狠的屠夫,血目怒瞪难以置信的伸出颤巍巍的食指。
缓缓抬起正面指着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的两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是你们!是你对不对!!”
顾不上身后还没有尸群中脱身的同伴,踉跄的脚步与不匹配堪称修罗一样的脸一步步提刀逼近李瑞两人,不稳的步伐越来越快。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有孩子,有老人,有家,我们只不过也想活下去罢了!!”
急促的能带走所有理智,然而砰的一声壮硕的身躯立马就被崎岖碎石裂缝给绊倒,稳稳当当摔距离在李瑞脚边大约一米的位置。
男人恼羞成怒的脑袋不甘心的挣扎着爬起,刀尖不停挥舞即将刺中,“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一切,为什么能这么残忍!!”
李瑞定了定睛不急不慌的拿过旁边的拐杖,重重将那颗难看的脑袋敲至地面。
一下两下力气不大足以打的人昏,划过头皮,戳了戳几乎凸出去的眼球猛的插了进去,身体的主人吃痛叫着扭动整个身体摆脱。
李瑞收回撑在地面,缓慢站起来来到他头边,居高临下的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抱歉,我只想来找一种药,你可以诅咒我下地狱。”
尖刀没来得及触碰到面前的人,手臂就那么僵在空中,艾花起身抽出了插在脖子上的刀,直面已经摆脱丧尸群的其他几个人。
三个,四个即使是单手艾花也没有放在眼里,五个不足为惧,丧尸前后夹击从大门出来的人又多了,惊恐之余更是慌不择路的逃,又无处可躲。
人在消耗,丧尸也在消耗,尸体残肢断臂很快在宽阔的大门口铺了一层,李瑞站在路出口的中间,默数着倒下的人。
继续等了半小时确定在无人员逃出的情况下,艾花引开了堵在大门口以及里应外合的丧尸,搀扶着李瑞顺着他的步伐踏过血与肉堆积的铁栏门。
“53,54,5758.....”
本该整然有序的小区此刻凌乱不已,零星游荡的丧尸,凌乱堆积的木头,没来得及带走的毛巾鞋,还有可能躲在房子里瑟瑟发抖的人。
“60,6162.....”
艾花搀扶着李瑞坐在树叶快落光的扶椅上,铁质的还算干净,落了几片叶,四栋整齐的楼虽然不高,搜起来也算那么麻烦。
左右查看间李瑞对上了不远处树后面躲藏的两颗头,靠近边缘的墙,“63,64...”
李瑞磨挲了拐杖看了看艾花,一男一女被刀尖指着走到了扶椅面前。
并连带半人高的孩子,躲在头发花白的妇人怀里瑟瑟发抖,男人神色慌张不停的瞄向艾花和李瑞之间,不老实的手偷偷摸向口袋。
李瑞微微咳了两声,用拐杖指了指男人胸前口袋的打火机道:“有烟吗?”
男人没有作答,看了一眼艾花漫不经心的擦着刀片上的血,手腕还残留着淤青,苍白又瘦小比不上他的胳膊肘的一半大。
神色纠结了一瞬连忙掏出了裤子口袋献了上去,“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想干嘛,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我们还有孩子....”
烟盒里面不多,也就三根李瑞难掩的失望,夹起一根在手中意味深长的看着妇人怀里努力想隐藏的,“65,你们可以走。”
只是简单的视线交流,艾花了然一切,还是没有穿鞋的脚重重踹在妇人身上,扯开小孩紧固手腕,不顾哭闹硬是拖上长椅一起坐着。
“但是呢.....”
妇人焦急坏了要抢人,男人也是已经拿出了暗藏的刀,完全无视李瑞的话。
艾花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就让男人的耳朵掉了下来,并且一脚一个踢开,明示性的用孩子衣服擦掉了上面的血迹。
李瑞细细闻了闻烟,忍不住的捂嘴咳了两声,无视已经跪地求饶的两人,稍稍稳定了气息道:“我需要药,这里全部的药,你们只有三根烟的时间。”
“每超过10分钟,他就从下割到上。”
妇人几乎晕厥过去还在背后厚实的包垫着,捂着耳朵流血的男人凸起额间的青筋不敢有一秒犹豫去。
李瑞正掏出打火机点着烟,艾花抓着小孩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不吸只是闻闻。”
话音刚落一阵咳嗽不合时宜的打断,李瑞稍稍拿远了烟,看着哭个不停的小孩微微皱了皱眉,“安静一点好吗?”
陌生的孩子不会听,艾花立马掐住的脖子直勾勾的瞪着他,李瑞弹了弹烟灰,“你放开他在叫的话,干脆割了舌头吧。”
此话一出害怕的孩子呜咽声都憋住了,他一放开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眼角却淌满了泪。
李瑞见状摸了摸他的头,意味深长的问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的亲人,万一你以后遇见了我,会杀了我吗?”
大约是十岁的年纪,他应该听懂了这话的意思,胆怯的抬起头仔细的看着李瑞留下几滴泪轻轻摇了摇头。
李瑞神色晦暗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一句,任由手中的烟烧,烧完了一根又一根。
直到第三根的烟头一扔下即将触碰到地面。
男人拉着妇人一人拿着一个塑料袋,气喘吁吁的差点倒在椅子边,李瑞拿起拐杖指了指有那么丰厚的两大袋道:“全部倒出来给我看。”
两人连忙照做,成堆的积落散了一地,李瑞用拐杖仔细用拐杖拨开一盒一盒的查看,消炎药胃药应有尽有。
心脏都随着逐渐减少的药盒越跳越快,终于当拐杖尖,拨到了在熟悉不过的速速救心丸时李瑞差点从椅子栽下去,差点爬着去捡。
不多不少刚好是曾经约定好的三盒,在这么翻也没有多余的。
李瑞放下了拐杖一点点从座椅滑落,没有一点力气的支撑跪在满地药盒上,捡起吹了吹灰,放进衣服的里侧口袋。
艾花放开了孩子连忙扶起李瑞捡起拐杖而坐,那对夫妇见孩子完好无损的回归,气都顾不上喘两口拉过他飞似得跑。
剩下的药也不能就那么浪费,在没全部装进包里之前,李瑞看着面前打理的井井有条小区对艾花道。
“少了7个,还有他是骗子。”
李瑞头都没抬一下让艾花追了上去,独自拾起其他的药全部装进包里,不重,却撑满了整个包像个球,先一步走向血迹斑斑的大门等候。
一阵风吹来,残余的烟味都没法遮掩过于浓郁的血腥味,艾花拿着刀片上还是没有擦干净的血停驻在他旁边,表示尽力的神情摇了摇头。
见此,李神色复杂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过脚下的尸体,不免加快了一点步伐独自走在被血洗过的路前。
“我们得快一点,我想在医生醒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