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主姗姗来迟,看到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杵在这发什么呆!人都已经走了。”
“母亲当然不会明白,毕竟母亲与父亲,总是喜欢争吵。”
齐衡心中对于她是有怨的,只是从前,他更习惯将怨气都压在心里。只因为他知道除了自己,没人会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了,嫣然她很关心自己。自己再也不是,没人在乎的孩子。
“你!你这个逆子!”
面对齐衡突如其来的叛逆,平宁郡主没有去思考是为什么,而是先责怪了起来。
“母亲说是,便是吧!”
齐衡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眼底的神色,以及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
平宁郡主当即就罚他去跪祠堂,也不知是不是在迁怒。齐衡去跪了,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屈服之态。
每每下学或是休假之时,齐衡总是会去余府上拜访。当然,十次总会有八次是被关在门外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总是锲而不舍,颇有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架势。
余阁老也不是没骂过,也不是没让人轰过。但齐衡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虽然屡战屡败但是屡败屡战。
他之所以会这样充满热情,也是因为余嫣然总是笑意盈盈看着他,还会偷偷的给他塞些吃食和书信。
簪花小楷写的,无一不是对他的关心,让齐衡本就灼热的心,越发滚烫。
这个世界集气运于大成者,当属男主顾廷烨,但余嫣然看不上他,便将目光放在了相差无几的齐衡身上。
若是自己能靠着预测祸福吉凶的能力当上公主,再督促着齐衡建功立业,保齐国公府长盛不衰。那么之后的日子便能在家坐等着收集气运,一劳永逸。
理想很美好,但想要真的实行起来,还有些困难,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余嫣然一边思考着,一边又给齐衡写下一封关怀信。速度十分之快,像是已经熟能生巧。
时光催人老,余阁老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看着如今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孙女,已经在考虑着,给她找个好婆家。
齐衡这小子虽然看起来不错,温文有礼、人又上进,但他母亲却不是是个好相与的。余阁老便将他划在了后面,不做首选。
自己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孙女,总想给她找个方方面面都合心意的。
因为家里看得严,不愿意让余嫣然参与些杂七杂八的宴会,不知怎么的,她“贞静柔婉、贤良淑德”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这极大可能是有心者故意为之,余嫣然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是谁。
毕竟继母带在身边的女儿,与自己差不多年岁,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
有自己珠玉在前,谁又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侍郎女儿呢?祖母并不待见余方氏,连带着她的儿女,也同样不被承认。
这在权贵圈中,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时候传出自己贤良温柔的名声,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说不准会吸引到一些位高权重的渣滓。
就比如,那个因为过度宠爱外室已经声名狼藉的宁远侯府二公子——顾廷烨,所谓的男主。
该说不说,余嫣然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
顾廷烨确实已经注意到了她,身份高贵,可同自己相匹配,又贤良温柔,必然会厚待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曼娘和她的孩子,不会为难她们。
齐衡刚听到坊间传言,就在家里坐不住了。他一直都知道,余嫣然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可一旦这样的事众所周知,心里就不免恐慌起来。
就像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珍宝,突然有一日暴露在众人眼前,随时有被争抢的风险。
当晚,他就折下一身傲骨,求到了平宁郡主面前。
“求母亲替我去向余家提亲,求娶余家大姑娘余嫣然。”
虽然她的本意也是如此,但看着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卑微的模样,她就觉得心中快意,忍不住还要更加为难一番。
“我凭什么答应你?”
齐衡却没有那么多耐心,他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把小姑娘订下。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独自过去,势必会让余嫣然遭受非议。
自己恨不得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就凭我是母亲唯一的儿子,齐国公府的继承人。母亲若是应了我,往后还可母慈子孝,若是不应,您不会想要知道后果。”
“大胆!你这是在要挟我?”
平宁郡主的好心情轻松就被齐衡破坏了个干净,她死死的盯着儿子那张俊秀不凡的脸,只恨不得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
齐衡虽然跪着,但丝毫不弱,甚至隐隐压过自己的母亲。
在那凌冽的目光中,平宁郡主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逐渐变成了自己不再熟悉的模样呢?
……哦,似乎是从余嫣然来到府中开始,儿子就逐渐疏远了自己,开始亲近另一个人。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带着些痛恨开口:“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帮你去提亲的。”
平宁郡主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飘忽,泄露其外强中干的本质。齐衡已经不复从前,她此时再强压着,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齐衡目光越来越冷,看着自己这个总是强势的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迸发出恨意来。
“母亲若是不应,儿子功成名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同您划清界限。父亲一向喜欢温柔解语的女子,他在外辛苦,做晚辈的,总得替他多分分忧,让他开心才是。”
齐衡一句一句,分外恭敬的说着,但所说的内容,无一不是捏住了平宁郡主的命脉,让她气得想吐血。
“你!你!”
“母亲可要保重身体,别晕过去了才是。毕竟,您还是这齐国公府的女主人,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您来出面,不是吗?”
齐衡嘴角扬起一点笑意,眼神却很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