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筋脚筋?
这是沈琛奔波在外为他寻药材炼药丸,碍着皇后的眼了吗?
刘子业的暴虐忍到了极点。
皇后怎么敢的,难道就因为以往他怕阿姐为难并没有狠戾还击,就觉得他怕了吗?
“子业……”
“阿姐,你莫要再劝我。”
“以往皇后数次想要害我性命,被我侥幸躲过,看在阿姐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较。”
“但这次,她伤了沈琛,绑了阿姐。”
“冤有头债有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刘子业声音淡漠,眼睛诡异的泛红,额头鬓角的青筋似是在不自觉的突起。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了刘子业现在状态的极度不稳定。
“需要任何材地宝可以尽数告知本宫。”
“本宫只有一个要求,治好他。”
平静淡漠的声音下,似是酝酿着无尽的风暴,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份面前的清醒和镇定可以维持到何时。
“子业,阿姐只是想让你保重自己。”
刘楚玉眸中满是哀痛,局面发展到现在,一直都是母后步步紧逼,子业委曲求全步步后退。
到如今,她也不知,母后与她之间,那份本就掺杂了无数东西的薄弱母女情,究竟还余几分。
“回来后,宣太医给你治治伤吧。”
明明浑身是伤还滴着血,却恍若不知。
子业当真是不怕疼,不会疼吗?
“阿姐,对不起。”
漆黑的雨夜中,雨水打在屋顶噼里啪啦作响,隐隐约约间,似是有睡的不安稳的宫人听到中宫传来的凄厉声音。
可雨水和雷声的掩映下,听的不大真牵
许是听错了吧……
雨整整下了一夜,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这一夜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只知道,中宫皇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而皇后娘娘的心腹为保护娘娘忠心护主,也不幸殒命。
往日里,金碧辉煌,后宫所有女子都妄想住进的宫殿,此刻犹如人间地狱。
价值连城的地板上,血迹斑斑。
凉风吹过,窗户嗡嗡作响,令人遍体生寒。
自今日起,这座人人艳羡的宫殿,可能就会被视为不祥,众人远之。
醉卧美人怀的孝武帝终于醒了过来。
旁人一夜噩梦,孝武帝一夜温存。
中宫皇后在皇宫遭此毒手,岂不是他自己命也没有安全保障?
醉生梦死,视美色如命的孝武帝勃然大怒,宣来了负责宫中禁卫的刘子业。
只是,看着浑身是伤,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刘子业,孝武帝突然不出责怪的话。
“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孝武帝刘骏摩挲着杯子,面沉如水。
“青茫山匪寇作乱,先是绑架了阿姐和沈琛混淆视线,声东击西,紧接着便派主力潜入宫中,里应外合,伤了母后。”
这套辞,刘子业早早就准备好了。
条理清晰,无懈可击。
“里应外合?”
“皇宫有内应?”
刘骏的手猝然握紧,他身为这座皇宫的主人,竟然有人吃里扒外想着弑主。
“母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刘子业面不改色的道。
他既然敢如此,那就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孝武帝无论怎样查,都不会有披露。
“为何青茫山的匪寇独伤皇后?”
对这一点,孝武帝甚是不解。
难不成在那群匪寇眼中,他堂堂九五之尊的分量竟然还比不过皇后一个王氏女?
此刻,刘骏也不知自己该做何感想。
“儿臣还没查清楚。”
“父皇,儿臣失职,令母后重伤昏迷,还请父皇责罚。”
刘子业重重的跪在地上请罪,脸色越发苍白,身上有血腥味隐隐散出。
“你先回去养伤吧,青茫山匪寇作乱之事,朕令寻人去查。”
刘骏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略显疲倦。
看来,昨晚那种程度的欢愉,他消受不了。
刘子业乖乖巧巧的退下,一夜的时间足够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而皇后豢养私军一事,会名正言顺的被文武百官还有帝王所知。
他倒要看看帝后情深,情深在什么地方。
回到东宫,沈琛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只是依旧动弹不得。
挑断的手筋和脚筋,太医院想尽办法去接,但能力有限,谁都不敢确保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殿下”
沈琛看着刘子业的状态,心下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所炼制的香料和药丸,并不能完完全全让太子控制好情绪。
如今的太子越是平静,他便越是恐慌。
“沈琛,本宫已经为你报仇了。”
刘子业轻笑着,就好死昨夜的屠杀只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还有你的伤,本宫会在全国张贴皇榜寻能人异士,让你康复。”
刘子业的瞳孔不知何时又变得通红,可言谈举止依旧清醒,看不出丝毫癫狂。
“殿下,药丸呢?”
沈琛心慌的按住刘子业的手,着急问道。
刘子业沉默片刻,缓缓道“药丸自然在。”
相处多年,沈琛何其了解刘子业,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刘子业谎了。
三月的用量,刘子业一夜之间用完了。
沈琛如坠冰窖,手足无措,眼中是无尽的茫然。
昨晚被人绑架,他没慌,因为他知道他会得救。
被挑断手筋脚筋,他也没慌,哪怕治不好,他也会活着。
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慌了。
学医数年,废寝忘食啃下了一本本晦涩难懂的医书,调试过无数次的药方,在他的努力下,有药丸慢慢调理,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改善。
明明,他已经看到了治愈太子殿下的希望。
可,仅一夜之隔,这个希望便化为了绝望。
他亲自配好的药,自然清楚过量服药,会是什么下场。
功亏一篑还是好的,他怕的是太子的神经,就此崩溃。
“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本宫意志力惊人,也不是无药可救。”
“所以你快些养好伤,继续调理本宫的病吧。”
“万一……”
“万一本宫真的疯了,还得你保护本宫呢。”
刘子业故作轻松,漫不经心的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这副清醒的模样何时会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