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粮?”沈荣一怔,随即面上露出讨好的笑:
“殿下莫非是担心我沈家囤积居奇么……”
“哈哈,殿下多虑了。我沈家跟随殿下,一门玻璃生意就已挣的盆满钵满。”
“再加上家中的旧生意,所振银钱,已经足敷用度了。怎么会……”
“你便直说,仓中还有多少存粮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朱肃横了他一眼。昔日沈家人曾到应天来报,说巡河御史断绝了沈家的生意,要朱肃代为出头。
那时朱肃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中,现在再度想来,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茹太素虽然讨厌,却不像是会假公济私的人。要不也不会得到朱标的信任。他既然拿了有朱肃支持的沈家开刀,莫非,是在打压沈家这只出头鸟……
被朱肃横了一眼,沈荣浑身顿时一抖。
这位小殿下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越是相处,就越明白其人并非妄自尊大之辈,反而十分平易近人。
今日一反常态,沈荣顿时也不敢搪塞了。“不敢欺瞒殿下,苏州老家事务,平日皆由我那侄子沈海料理。”
“老朽这就去叫他来,这就去叫……”
沈荣深知朱肃不可得罪,拄着拐竟然也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寻来了一位眼眶虚浮、有些富态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见了朱肃坐在上首,略一犹豫,终究在大伯沈荣的督促之下跪了下来:“草民沈海,见过吴王殿下!”
朱肃点点头。“沈海,本王问你。”
“如今你沈家粮仓之中,尚有多少余粮?”
“哦,回殿下的话。”
“我家粮仓之中,尚有粮秣八万余石。足够殿下吃用了。”
“殿下且放心,不论这城中怎么闹荒,都饿不着您!”
沈海一边说着,一边面上还洋洋自得。却没看见,身旁的沈荣脸都绿了。
“八万……余石?”朱肃瞪大了眼睛。
大明洪武年间,寻常一府全年上缴朝廷的赋税,也就一百多万石。就是一些富裕的州府,年交税额,也就两百余万石而已。沈家一个寻常富户,虽有首富之名,家中却囤积了八万余石的粮食,这是什么概念?
“你……你拿这么多粮食做什么?先时茹御史寻我等要粮,你莫非没给?”沈荣颤颤巍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道。
“我给了啊!给了足足两千余石呢!”沈海并未发现沈荣的异常,仍自沾沾自喜。
“大伯,灾年可是买卖粮食的好时候!侄儿囤积如此之多的粮秣,也是想做上一笔大生意,好孝敬吴王殿下啊!”
“……”朱肃揉了揉眉心。怪不得,怪不得茹太素被贬斥苏州,却依然敢堂而皇之的带人查封有自己入股的玻璃铺子,怪不得先前他见自己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敢情,是自己这方有错在先,被茹太素拿住了把柄……
若是今日自己就玻璃铺子的事对茹太素兴师问罪,只怕那时,茹太素就要当着众人的面,逼问沈家囤积居奇的事了。
天下人尽皆知,沈家如今是跟着吴王朱肃做生意的。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茹太素当场喝问,自己还真没话可以反驳。
“……沈荣。你这侄子如何处置,本王给你个面子,便由你沈家自己办。”朱肃再次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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