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14:39。
距离发现科考队五人失踪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了,队伍中的大多数人也渐渐从恐惧和惊慌中走了出来,在了解到大家的心态有所改善后,我又召集了部分人来到事发的这辆车上进行事件调查工作,试图了解当时车辆上发生了什么。
首先,所有人都做出了一个判断,失踪的五个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没有任何物资,基本不可能存活,大家已经默认那五个人已经遇难。
然后,我们需要了解清楚,那五个人当时在这辆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离开这辆车。
大家觉得不太可能是因为内讧,因为就目前的了解,队伍里就不存在内讧的因素,队伍里大都是熟人,之前大家都是相处很好的,而且如果发生了内讧的话,他们应该会和其他车辆的人进行联系以获得支持才是。
另外,现在物资非常充足,五人所处的车辆还是物资专用车,也不可能是因为争夺物资,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任何物资。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联系起来想,为什么发现这辆车的时候距离车队有十米远的距离,他们是否曾有驾驶车辆离开的打算?
在经过各种讨论之后,我们依旧没有得出任何能够达成共识的结论,因为各种结论都完全不符合逻辑。
直到队伍里的一个人说到。
“如果就是不存在逻辑呢?”
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等于是什么都没解释,但却是目前最好的解释,因为这和一件事明显建立起了联系,那就是坍缩。
最后大家顺着这句话得出了一个稍微能够被大家所信服的结论,五人遭遇了坍缩体,而坍缩导致了现实的一些逻辑和法则发生了无法预知的改变,从而导致五人做出了离开车辆这种不可理解的行为。
虽然这个结论极其离谱,放科学院的讨论会上如果这样说是会被嘲笑为是小丑来表演,但站在经历了这些事的我的立场上来讲,这个结论是能够接受的合理推断。
这是大家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坍缩体的可怕,虽然大家之前都曾听说过坍缩体有扭曲现实世界法则和规律的传闻,但也只是听说,而现在我们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
为了防止科考队再次遭遇意外,我们定下了规定,返回途中不再靠近任何可能的坍缩体,放弃任何采样,严格封闭车辆,当然我们知道这其实更多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坍缩对现实的影响是通过何种形式实现的。
12月12日19:25。
可能是最近大家的精神有点不太好,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以及在冰原里呆了太久的时间,队伍中的人陆续出现了感冒发烧的症状,抽血检查结果显示应该是病毒性流感,有点儿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病毒?不过药品还是非常充足的,我们及时给队伍中的所有人发放了治疗和预防用的药品。
我对自己也进行了抽血检测,显示我也感染了,但这时第一次发现我的身体竟然能够抵御病毒,海嗣的基因对侵入身体的病毒同化竟然能够起作用,这些流感病毒不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严重的影响,同时也能大幅度缓解身体炎症,海嗣基因强大的自我修复机制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我成为了队伍里唯一一个被感染后完全没有症状的人,一时间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由于我所在的这辆车因为车门破损导致无法保暖,不利于养病,因此我们重新分配了一下队伍车辆配置,除了没有症状的我以外,队伍中另外两个症状轻微的队员来到这辆车上,车上原本三人因为症状较重被安排到了室温车辆中修养身体。
12月13日9:48。
队伍中的一个人病情加重了,可能是患了严重的肺炎,我们尽可能对其予以药物治疗,同时联系科考站,进行远程医疗指导。
科考站的人说由于冰原环境恶劣,每个人的个人体质不同可能会患上不同的急症,过去也有很多科考队的人在探险途中患上肺炎,这种情况只能尽可能使用缓解炎症的药物,同时靠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抗过去。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炎症,如果是在阿戈尔,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病症,只要稍加治疗就可以好转。
但奇怪的是,我们从阿戈尔带来的药物竟然对他的症状缓解非常轻微,我和几个人再三查看了药品,确认没有用错药物,但药物效果令人之差简直令人感到诧异。
那名队员说他呼吸非常难受,而且一直剧烈头痛,我们只能看着他忍受病痛的折磨无能为力。
12月13日16:50。
患病队员陷入了昏迷,情况危急,我们已经插上了呼吸机,我们完全没想到病情会这么严重,我们停下了行驶中的车辆,防止车辆颠簸加重他的病情。
12月13日20:21。
患病队员出现了全身性炎症,呼吸急促,我们已经用尽了车辆上所有能用的药物和医疗器械,依然难以缓解他的症状。
我们没有想到他的病症会进展如此之快,然而我们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他能够靠自身的免疫系统撑下来。
12月13日22:35。
该名队员心脏呼吸停止,已经失去生命体征,在经过各方面判断过后,我们只能宣布其死亡。
这是队伍中第一次有人因为疾病死亡,虽然之前我们也曾预料到过这种情况,但真当遭遇的时候,还是感到非常惋惜。
科考站也对此表达遗憾,也没有过多回应我们,也许他们也见惯了这种情况吧。
我们将这名队员的遗体妥善保管在了原先实验车辆的冰柜里,等回到阿戈尔后再将其安葬,在短暂的停留默哀过后,车队继续行驶。
大家都变得非常沉默,和上一次失踪的五人不同的是,这次是有队员因为疾病而离世,所有人都为此尽力去挽救他的生命,但结局却不尽如人意。
队伍中接连两次的队员遭遇不幸,严重打击到了所有人的心理,队伍中的很多人在那里哭泣,我理解大家的情绪,只能尽可能去安慰大家,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在这一刻显得是格外的脆弱,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在科学院的温室中专心研究的单纯的科研人员,他们都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
这样的事我做过很多次了,在过去,我曾见过一个又一个因为海嗣化而去世的人,他们的亲人在教会无助地哭泣,而我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人类似乎总是这么脆弱,在遭遇变故时毫无抵抗的能力,尤其是那些最弱小的人群,一场疾病就足以摧毁他们的全部。
每当这个时候,我偶尔也会想起在教会时见到的一些人,他们对生命进化的偏执追求,可能也不是毫无道理。
12月14日3:26。
暴雪再一次袭来,外面的温度已经降低至零下七十度了,其中一辆车因为陷入雪地中过深无法行驶,我们又检查了一下那辆车的情况,发现车辆的轮胎出现了不可修复的严重损坏,可外面的天气实在是过于恶劣,车队只能停止继续行驶,等天气稍微好一点后再尝试更换备用轮胎。
12月14日16:30。
外界气温零下六十二度,雪稍微少了一点,我们来到了那辆受损的车辆外面检查车况,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这辆车不仅轮胎出了问题,车辆半轴断裂,发动机也损毁,供暖系统也出现了异常。
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再对这辆车进行维修工作,我们不得不做出决定,放弃这辆车,将这辆车上所有还能用的物资和设备全部转移到了其他车上,原本坐在这辆车上的人也被分配到了剩下的三辆车上。
经过了这次车辆损坏和物资搬运过后,大家本就非常低落的精神变得更加疲惫,我尽可能做好安抚工作,同时做好安排减少轮班值守的人数和时间,从而让队伍中更多的人增加睡眠时间,以此来缓解大家紧张的情绪。
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次科考行动我会担任心理医生这个职位,虽然我的心理问题其实非常严重,但和他们相比,我的抗压能力似乎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过去的我也是不止一次有过濒死的经历。
我们不知道我们还有多久能够回到科考站,也不知道一路上还会遇到怎样的事,但我现在只希望大家能够活着回去,因为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不是错觉,不是第六感,而是我体内那不安的海嗣基因在疯狂触发的警觉信号。
这一刻,我似乎感觉到了,我们正处于某种未知而又极其危险的境况中,我甚至觉得那名世的队员,也不是因为感染那么简单的原因,而是其他的因素在作怪。
而科考队的大家却并不知情,我不想把我的感知告诉他们,因为这只会增加他们的恐慌。
可那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