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寅越是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他就越是痛苦。
到了最后,陈冬青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他打昏搁进了系统之中,由101照顾他。
“你倒是适应得很好。”
陈冬青见何绥面色如常,并无异样,忍不住夸了一句。
何绥只低头:“我已习惯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所指的习惯,并不是这短短几日养成的。
他从小到大,其实都长在这样的环境中。
生而为庶子,虽说条件会比嫡子差些,但也不至于过的艰难。
可何绥不同。
他的母亲是舞女,又得了家主的两年盛宠,主母早已对她一肚子的意见。
这种意见,在舞女死后放大到了极致。
男人,总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后院,而主母对待庶子,也容不得旁人置喙。
何绥五岁就在寒冬里替丫鬟洗衣,双手泡在冰水之中,往往又肿又胀。唯有每日回房后,将手泡在冰水之中才觉得舒畅。
这种情况,一直到他去学堂后,才得到缓解。
可学堂也是何家的学堂。
在安分几日后,何绥瞧见自己的书籍被抛了满教室后,才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安生。
永远不会安生。
所以,他每日提早一个时辰来到学堂,慢慢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笔墨纸砚摆整齐,又命自己的小厮备好换下的衣物,以免有人不时冲着他打翻砚台。
多的时候,他一天能换四五套衣服。
何绥想起那些年的种种,也稀奇自己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本该熬不过来。
可是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没有了。
这大概也就是他为什么能欣然入宫的原因。
因为进宫,也不会比他在外头更糟糕。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不管何家的主母手有多长,她都没法伸进皇宫里来。
何绥的日子,终于舒坦了。
想到这里,他笑:“陛下其实是对我很好的。”
他口中的陛下,陈冬青清楚,不是指她自己,而是指这个身体的原主。
笑了笑,陈冬青竟也不介意:“没关系,很快你就能再见到她。”
因为陈冬青觉得,自己的这个任务也差不多快要完成了。
等到这件事处理完,她在稳定京中政局,后续即使没有她,依照何绥和李晏寅二人的才华,此国也不可能会大乱。
不得不说,原主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身边的两个人男人,倒是有些说头。
就拿李晏寅来说,陈冬青曾经简单试探过。
此人并不是个空有外表的花架子,也不像李家一样,只有口舌上头的功夫。
这家伙竟是个难得的将相之才!
要是他能改一改他原本的公子娇贵,大抵国中又要出一员名将。
至于何绥,早在原主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政务交给他打理了。
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文臣。
一文一武,只要原主这个草包皇帝不作乱,国是乱不了的。
系统需要陈冬青当一个明君,只要她将其他的地方安定下来,凭借这两个人的实力,足矣开创一个盛世。
这些,陈冬青都不担心。她担心的是系统对她的判定。
她就怕,这个系统真的要她待在这个世界,待到原主寿终正寝。
这样的结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的。
“小二!来两壶酒!”
酒肆中,忽然闯进来一个红衣女子,手里拿着马鞭,往桌上重重一搁。
她长着一副异域脸,头顶佩戴宝石抹额,一袭红衣衬托性情火热,更是叫人挪不开眼睛。
于是陈冬青多看了她一眼。
女子似有察觉,冷声:“你看什么看?小心我将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陈冬青便不看了。
女子愈发生气:“你竟敢无视我!”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生得哪门子的气。
“这位姑娘,刚刚分明是你不让我看你,现在怎生又反悔?”陈冬青不急不缓,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酒,微笑着问道。
她的话很正常,可是语气总是叫人听起来不大舒服。
或者说,叫那位红衣女子心里头很不舒服。
“你这狂徒,这十里八方有谁不知道我九姑娘的名号?你倒是好得很,竟然敢这样得罪我!”
九姑娘?
哪个九姑娘?
抱歉,她陈冬青还真的没有听过。
但是陈冬青以为,自己素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哪怕是旁人不愿讲道理,她也不介意同她捋一捋事情的前因后果。
“姑娘。”陈冬青道,“起先我坐在此处喝酒,姑娘你才进酒肆,我不过看你一眼,你便要扣我眼珠,我看你,你又觉得我对你不尊重。请问,莫非我要一只眼睛看你,一只眼睛闭着?”
酒肆里不知是谁,传来愉快的笑声。
九姑娘一听,自以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脸上如凝结冰霜:“没想到你看起来平平,嘴上的功夫倒是不赖。不过我不与你多说,你若能赢过我手里的鞭子,此事算是一笔勾销。”
陈冬青仍旧不动。
九姑娘见她半天不作声,愈发觉得自己受到了无视。
试问十里八方,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她?
“来战!”她怒道。
陈冬青却连眼睛也不眨:“我有说过要同你打?”
她不怎么想动手。倒不是害怕惹是生非,而是懒得动手而已。
况且,在这里动手,打坏了九姑娘便也就罢了,打坏了人家店家的桌椅板凳,可怎么才好?
“你怕了?”九姑娘试图用激将法来激怒陈冬青。没有男人会不吃这一套,这个人也该是这样。
不过可惜了,陈冬青虽然变化成男人的模样,但她终究不是男人。
“对,怕了。”她轻描淡写道。
九姑娘觉得自己简直是气炸了。
从没有人这样敷衍她,也没有人用过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找死!”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委屈,抬手拿起鞭子,就朝着陈冬青抽去。
“小心!”何绥站起身来,想要挡住这一击。
可惜的是,他虽然文采不错,治国手段也有一些,武功却没有什么造诣。
想要替陈冬青挡住这一击,他委实是不大够的。
不过,也不需要他挡下这一击。
陈冬青没有动手,可九姑娘的鞭子却寸寸断裂了。
“姑娘,你鞭子的质量似乎不大好。”陈冬青侧头,冲着她人畜无害的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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