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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礼出神时,卧室的门被推开,温澜拎着一个纸箱进屋,“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把书装一下。”
他点头,退到一侧。
温澜将书架上的设计类书籍一一装箱,他看着温澜手指落在那本《中.国服装史》上。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
因为背着他,贺时礼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他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
她的背影纤瘦柔软,穿着连衣裙,拢着一件轻薄的针织开衫,有种娇弱易碎的美感,让人很想把她拥入怀里。
然后,
那本书被留在了书架上。
温澜转身冲他笑了笑,“书很重,帮我一下,好不好?”
贺时礼抱起纸箱,放到车子后备箱,里面装了许多东西,除了温澜的衣物,还有邓妈准备的特产食物及两床龙凤被,这是她刚查出骨癌时亲手缝制的。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温澜与邓妈睡在一起。
贺时礼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脑子里全都是照片中温澜的那个笑容。
他甚至开始不受控地想,那个人究竟长得如何,邻居说高高帅帅,看来模样总是不差的,他们是怎么认识,如何开始的,又为什么分开……
群里,谢放正在@他。
【老贺,你什么时候回京?大家出来聚聚。】
贺时礼:【我明天回京。】
【那咱们定在后天怎么样,正好周末,记得把嫂子带上。】
【知道了。】
谢放又@陆砚北:【二哥,梅雨季都过去了,你也该出月子了吧。】
陆砚北:【放放,你中秋就要去江家提亲了,你现在招惹我,好像不太明智?】
【二哥,你不是我这边的吗?我们是一伙的!】
【我是小姨的娘家人。】
【陆老狗!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去提亲时,你做我的内应,你居然背叛我?】
【那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没答应过你。】
【……】
谢放被气得不行。
他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确定大家都有空,他又兴致盎然地聊起了京城近期的八卦,说起了温家的事。
【你们是不知道,就那个温昊,温怀民以前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他母亲都被抓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酒吧,然后带了两个妹子去开房,你们猜后来怎么样了?】
许京泽:【怎么了?】
【被人举报嫖.娼,也被抓了。】
【活该。】
【最搞笑的是,听那两个妹子说,温昊那方面不行,需要吃药,那地儿……小得像金针菇。】
许京泽:【侮辱金针菇了。】
【母亲和弟弟都被抓了,温晴又去求温怀民,据说在病房外跪了一整天,晕倒被抬走,温怀民都没出去看她一眼,看来是真的闹掰了。】
谢放继续感慨:【温晴看来是走投无路了。】
【这人啊,一旦被逼急了,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
贺时礼没心思听谢放八卦。
一整夜,无法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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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邓妈就起来包饺子。
都说送行饺子迎风面,都是有些寓意的。
贺时礼气色不太好,上车时,邓妈还不断叮嘱,途中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疲劳驾驶,他一一应着。
“我就把澜澜交给你了。”邓妈站在车边,红了眼。
邓妈又不断叮嘱温澜,让她孝顺公婆,多关心贺时礼。
目送车子渐行渐远,她的眼泪才成串落下。
“您哭什么啊,小姐跟着先生是去京城享福的,应该高兴。”刘姨笑道。
“对,应该高兴。”邓妈伸手抹着眼泪。
一路回京,贺时礼说谢放明日相约小聚,她也应了。
他看似没有任何异常,可温澜却敏锐察觉到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乡下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挺愉快啊。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贺家大宅时,已是傍晚。
贺夫人亲亲热热地拉着温澜说话,小猫儿岁岁喵呜着,温澜把它捞进怀里抱着,“岁岁,你是不是胖了?”
小猫儿温驯地趴在她怀中。
吃了晚饭,温澜在后院收拾着行李,房间难免有些乱,贺时礼就去了前院,贺铮仍坐在院中,赏月品尝。
贺铮诧异。
自家这儿子,自从娶了温澜搬到后院,晚饭后就极少到前院来。
他还没开口说话,贺时礼就端起他刚倒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贺铮皱眉,“那是我倒的茶!”
贺时礼喝完茶,看着父亲。
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的茶?
我喝了,你想怎么样吧!
知子莫若父,贺铮轻哼一声,示意他坐下才开口:“你从乡下回来就不对劲,和你媳妇儿吵架了?”
“没有。”
“跟我说说?”贺铮的表现,就像个知心老父亲。
“她曾经有个喜欢的人。”
“哦?”
贺铮立刻来了兴趣,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端起茶壶边放着的瓜子,开始嗑瓜子。
“你这次去乡下,遇到那个人了?”贺铮追问。
“没有。”
“可惜了,我还以为新欢遇旧爱呢?”
贺时礼忽然不知该说点什么。
贺铮嗑着瓜子:“她之前遇到那么多事,那个男人都没站出来帮帮她,即便他现在冒出来,澜澜也不可能跟他走,除非她真的是恋爱脑,那也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儿媳妇。”
贺铮性格火爆急躁些,最不喜欢那种黏黏糊糊,拎不清的人。
若是前男友出现,温澜就跟他跑了。
贺铮只会劝儿子一句:
趁早放手!
贺时礼点头,“我知道。”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她那个时候,肯定很喜欢他,有些嫉妒。”
“然后呢?”
“她都没说过喜欢、或者爱我?”
“不是有录音吗?”贺铮挑眉。
“那是为了应付你。”
“这句话,你对她说过?”
贺时礼愣了下。
他转头看向父亲,“没有。”
贺铮一听这话,瞬间乐了。
“你小子从小就精明,怎么遇到感情的事,就像个智障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们这段婚姻开始得并不纯粹,澜澜那孩子当时肯定是弱势的一方。”
“她可能觉得,你们结婚是各有所图。”
“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贺时礼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
“谁知道你是不是逢场作戏?”
贺铮继续嗑瓜子,“爱啊,还是需要说出口,就像我追你母亲的时候,第一眼见着就喜欢,第二次遇到我就告诉她……”
“我爱她,我要娶她!”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我常跟你说,爸爸爱你。”
“但是我对你表达爱意,想跟你亲亲抱抱,你却总是对我不屑一顾,真的让人很伤心。”
贺时礼嘴角狠狠一抽。
他性格沉稳内敛,一听父亲说这话,简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