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纳尔沉吟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

    “现有的数据显示，在利用虚空进行机动的情况下，我军能够有效规避大部分超空间阻断手段对我军的影响，因而，我们能够更快地深入敌军内部，完成对敌重要设施的打击，而攻击部队甚至能够从容离开。另外，考虑到虚空本身的特殊性，我认为我们能够利用一定手段引导虚空有限地对宇宙的一定区域进行侵蚀，达到对敌攻击的目的……”

    卢克纳尔根据这些天对自己经历的思考缓缓回答着这个问题。

    在他对面，一众肩上顶着两颗星、三颗星的将军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些什么。

    这样的情景让卢克纳尔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针对最近的战斗，你还有什么想法吗？”老将军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卢克纳尔暗一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军的战场辅助系统仍然需要加强……包括战场情报共享，部分副炮组的辅助瞄准系统等火控设备的性能实在有限……甚至，就战场情报收集部门的分析……特毕亚斯联邦军队的火控系统的性能都要比我们的好上一些。而在大兵团战役中，因为通信链路严格的保密措施，跨军团的联络有着明显的延迟……我个人认为，在这些方面，我们的军队可以适当地放开一些……”

    整个述职活动在一个比较和谐的氛围下结束了。

    离开述职的会议室，卢克纳尔缓慢地走在国防部大楼内。

    正处于休假状态的卢克纳尔和身旁脚底生风的其他国防部工作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到国防部门口，卢克纳尔便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戴尔菲。

    戴尔菲正抬头看着国防部门口的一块巨大的石碑。

    “国防是外交真正的后盾，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见到卢克纳尔走出来，说出了石碑上的文字。声音很轻，刚好足够自己和卢克纳尔听见。

    随后，戴尔菲转身，向着卢克纳尔说：“事情都结束了吧。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卢克纳尔抬头看着那行苍劲有力的文字，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笑笑，说道：“休假啦……陪我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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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尔瓦帝国皇家科学院

    这是帝国最核心的科研部门，卢克纳尔战舰上的大部分设备从理论到原型机都是出自这里以及下属的各个实验室。

    此前卢克纳尔也来过这里很多次，不过大多是因为公务的原因。

    像这次一样，没带着任务、项目书什么的来到这里，还确实是十分少见的。

    当然，严格来说，他这次来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作为少数进入过虚空并活着回来，甚至是受到过虚空侵蚀的人，卢克纳尔的“被研究价值”实在不可谓不高。

    早在卢克纳尔还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时候，科学院的研究员就已经把卢克纳尔病房的门槛踩烂了。

    在卢克纳尔苏醒后，来他病房参加“会诊”的医生中，就有相当数量是研究员假扮的。

    就算卢克纳尔治愈出院，他“研究样本”的身份也没有被撤销。甚至，当得知卢克纳尔进入科学院后，多个课题小组的负责人就闻讯赶来，一阵嘘寒问暖后，就纷纷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生化院联合物理院的课题组抽了卢克纳尔“几”管血，然后发了“几”份问卷给他，“希望”他能够尽快填写并交给课题组。

    社科院的小组就显得更加直接。

    课题组的负责人直接抱了一个纸箱子，趁卢克纳尔不备，一下塞进他怀里，然后一顿“感谢你为帝国社会科学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帝国不会忘记你的牺牲”砸得卢克纳尔无言以对，随后拔腿就跑，生怕卢克纳尔追上他，把纸箱子换回来。

    于是，很不幸的，卢克纳尔的参观皇家科学院的活动最后以手里抱着大量文件开始。

    卢克纳尔不得不将收到的文件暂存，才得以继续自己的行程。

    整个行程由戴尔菲担任向导，带领卢克纳尔参观了部分卢克纳尔感兴趣、且在允许参观范围内的实验室和相关研究资料。

    整个参观过程中，卢克纳尔着重了解了新型武器开发、人工智能的研究应用以及对于虚空的研究。

    尽管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些内容，但这整个过程还是消耗了不少时间。

    重新回到主建筑大厅，正对大门的一块墙壁上一行“乌云背后，是更广阔的天空”苍劲有力，而在这之下，是帝国历代无数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以推动科学技术进步的人们的名字。

    “能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被刻在这里，是几乎所有科研工作者一生的追求。”戴尔菲感叹道。

    “但我不这样想……”卢克纳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反驳道。

    “什么？”戴尔菲疑惑地问道。

    “呼……没什么”卢克纳尔深吸一口气，随后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刻在墙壁上的一个又一个名字。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

    过了一会，卢克纳尔首先打破了沉默，平静地说道：“我们去一趟烈士陵园吧。”

    再一看时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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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卢克纳尔和戴尔菲两人如期在烈士陵园门口见面。

    因为在“挥镰”行动中受伤严重，卢克纳尔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而在这段时间里，“愚者”舰队的追悼会已经结束，因此卢克纳尔决定在自己休假的这段时间里找个时间来看看自己的战士们。

    尽管自己的上级和自己的战士都显然没有追究自己在最后时刻拖延脱战时间而造成伤亡扩大的意思，但卢克纳尔自己并没有就此放过自己。

    站在整个奥尔瓦帝国的角度，卢克纳尔知道，为了获得最后的胜利，造成伤亡的扩大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就整个文明来说，一支舰队的规模还是小了点，即使是一支精锐舰队全军覆没，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但就自己个人来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个命令就让本来不应该死去的优秀战士葬身于战斗的最后时刻，这是非常令人沮丧、愧疚的事情。

    看着陵园中一排排整齐刻着的、所属部队为“‘愚者’舰队”的名字，卢克纳尔内心难以抑制地感到了一种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