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郁秋正在打着领带,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
进门的是俞秘书,他提着公文包,一脸冷静:“严少,别迟到了。”
严郁秋从床上提起外套,道:“走吧走吧。”
两人坐上车离开,路上俞秘书拿出资料,提醒他:“……严总已经打点过了,您去吃个饭讨好一下骆总和付总就好,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严郁秋啧了一声,“我是那种傻子吗?”
俞秘书没说话,低头看着资料。
严郁秋烦闷不已。
到了酒店包厢,两位老总已经坐在里面聊起来了,眼见严郁秋进来了,都稳稳坐在位置上没动。
严郁秋满面笑容地迎上去,提着手里的酒水道:“叔叔们,好久不见了,可盼着这顿饭了。”
两位老总也站起身,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稍微寒暄了几句。
“小严也长大了啊,越来越像你爸了。”
“怎么样,在新公司待着还习惯吗?”
严郁秋将酒水放下,给服务员一个眼神:“挺好的,还好有叔叔们帮助,服务员,开一瓶,给老总满上。”
“来,坐坐。”飞鹰建筑的骆总算是在场最有地位的,伸手道。
四人坐下后,又七七八八扯了几句,带的茅台也喝了快半瓶。
严郁秋也没什么能参与的话题,寒暄聊天的时候,只有谈及华盛和严旭新的时候能插上两句嘴。
甚至他们愿意谈论死去的严继尧,也没什么聊他的意愿。
反正他来的目的也只要一个,在座的老狐狸都明白。
严郁秋眼眸暗沉,默默喝了杯酒,陪喝着。
酒过三巡,总算是谈到了正事上。
包厢的门已经关上了,服务员也走了,俞秘书起身倒酒。
“这次经开区那个地皮的竞标,你爸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和——”付总点了烟慢慢抽了一口,看了骆总一眼,含糊道,“骆总,已经答应了你爸,肯定办到。”
骆总发出低沉的笑声:“这次没有辛苦费了?”
严郁秋一时语塞。
俞秘书立刻起身给骆总倒了杯酒,低头看他,道:“骆总。就当是照顾小孩了。”
骆总嗯了一声,收敛了笑容,扫了严郁秋一眼,喝下了这杯酒。
“嘶——”酒精进入口腔,凉丝丝的,落到肚子里。
“这块地皮,咱们肯定替老严拿下。”
“到时候,咱俩负责围剿那群小羊,你等着吃肉就成。”
严郁秋眼眸闪烁,和他们干了一杯酒。
这次围标协议,觥筹交错间就这么达成了。
这次对于这块地皮的竞标,除了出面饭局,其他的都不要需要严郁秋处理。
现场勘察不用他去、投标文件只要他签个字……现在去现场喊个价,露个脸,也只需要俞秘书去。
没人会跟他抢……或者说没人会跟华盛抢,也没人能跟华盛抢。
哪怕是走了几年下坡路,华盛也是龙头企业。
严郁秋并没有将这次竞标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走过场罢了。
喝完酒,严郁秋回家一倒,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耳边响起激烈的电话铃声,那些电子音乐此刻像是攻击着他的大脑,严郁秋翻身,从地上摸到手机,闭眼接通了:“喂?”
“严少,中标了。”
“嗯……”严郁秋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应下,没有任何惊喜。
有了两大公司陪标,甲方还不明白找谁吗?
只能是华盛。
他还穿着昨天的西装趴在床上,一身酒味。
“你还在床上?下午有个剪彩仪式。”
严郁秋差点又睡过去,直到手机里的人又喊他一声“严少”,思绪才清醒过来,道:“……还早。”
对面沉默半秒,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剪彩两点半开始。”
严郁秋猛地清醒了。
他从床上弹起来,看了眼手机,一点三十四了。
“开车来接我,我先去洗澡。”
严郁秋说完,把电话一扔,冲进了浴室。
落在床上的手机里传出声音:“我已经在楼下了。喂?严少?”
严郁秋洗澡、洗头、吹干,只花了二十分钟,因为脸色太差,最多的时间临时喊了化妆师给他打个底遮一遮黑眼圈。
这张脸可不能就这么出现在公面前,万一整出个“肾虚”的新闻,严郁秋就惨了。
下楼时,严郁兰还在和俞秘书聊着天。
两点钟,两人前往目的地。
虽然这些活动都是形式主义,但作为公司的代表,也是作为严家如今的继承人,严郁秋必须亲自出席以显示对项目的重视和支持。
眼见着记者们已经端着长枪大炮对着车子拍起来,严郁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叹,真是麻烦啊。
尽管如此,他也明白这些工作对于公司的形象和声誉至关重要。
他整理好情绪,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装,等待司机为他打开车门,然后迎着一排摄像机风度翩翩地微笑着下了车。
四点多,剪彩还没结束,站了半天,临时拿着稿子讲完的严郁秋回到车里,俞秘书看着手机,道:
“待会儿要去公司,有个大会。”
严郁秋摊在座位上,猛地抬腿踹了一脚前座椅,踹得司机喔了一声,差点闯红灯。
“能不能不去?”严郁秋问出了他从小到大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以前是问他爸,现在是问这个一直跟在他爸身边的秘书。
俞秘书直接道:“不能。”
严郁秋想抹把脸,又怕脱妆露出底下的黑眼圈,烦躁地挠起头来。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途经华盛名下最负盛名的楼房和商业圈……严郁秋算是明白过来了——
自己是个华盛公司非常好用的吉祥物、门面。
严郁秋闭上眼。
呵,大哥……原来当严家的儿子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