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忽感似曾相识
作者:肆青77   昼夜撩火最新章节     
    宗寻之接过温桥手中的雪板交给保镖。
    温桥在小本子上写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杏眼在光影交织中暗淡又歉疚,勉强抹开一抹笑容。
    那样凄凉,又那样无助。
    宗寻之喉咙一紧,接过她手中的本子,洋洋洒洒地写下:没事。
    遒劲有力廋金体笔锋。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她瓷白的脸蛋,眼里的光如夕阳洒入湖面,温柔又细碎。
    略侧过身,示意宗梨带她先走。
    宗梨拥着温桥转身,
    好似有一道蕴含审视锋芒的目光,如刀子般腕向她的背影。
    许是寒风侵肌。
    宗寻之单手插兜,握拳轻推了谢淮茗的肩膀,“谢了。”
    谢淮茗悠悠笑道,“你要谢,就谢顾大小姐吧,热心肠,是她把人带进来。”
    宗寻之颔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凡我能做到。”
    周延澈意味深长的薄唇轻抿,“看样子,你这温妹妹听不见。”
    宗寻之略微蹙眉,语气稍重几分,“她能听见。”
    周延澈不打算和他计较这个问题,“好好好...能听见。”
    宗寻之转身,轻抬手腕潇洒挥了两指,“先走了。”
    细雪如盐,雪像是还没有下够,不远处,白大褂站在待命。
    温桥一颤,情绪涌了上来,心头被筑满了热铅,挣脱开宗梨的手,哭喊。
    “我心里没病,我不要,我很好。”
    “我没有生病,一点儿都没病。”
    “不需要看。”
    .....
    不知收敛,如此悸动、失控、有痛......
    寒风在雪野上呼啸而过,寒鸦在冷枯枝上,用最撕裂孤独鸣叫,为冷艳的冬日,吟出悲凉的绝唱。
    她的头脑昏沉,思绪似一圈圈无法聚集的烟雾。
    两条腿颤抖着后退跑开,脚一滑,摔在幽寂的雪地里。
    雪还没下够,结成冰冻,滑得很。
    人生漫漫应如何应对?
    无数次寻医问药,无数求而不得,她被迫从四九城引以为傲的调查组里退出来。
    道是假道,空是真空。
    簌簌而下眼泪又很快结成冰晶粘在她脸上,像极了刚步入人世间惊慌失措的雪女。
    宗梨站在原地,神色复杂、满眼悲痛看着她。
    不凡又耀眼的少女,如同枝头上那梅花,零落成泥。
    屋内,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旺,‘噼里啪啦’响。
    顾洛生望向窗外。
    四野里一片耀眼的白色,刺得让人眼睛生疼。
    枝头压了重重的雪,又掉落,又如同影剧。
    “怎么了,这是?”
    周延侧收回目光,偏头点烟,“他宗寻之,管这叫没病?”
    谢淮茗悠然开京调,“那阵仗比港片还要夸张,你是不是蠢?知道你还当他面说出来。”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还好顾大小姐菩萨心肠,要不然宗少要度假村都给掀了。”
    徐沉渊轻抬起手腕,视线落在窗外,捉摸不定。
    林桑宁红着脸松了一口气,在一旁坐下。
    男人桃花眼尾上挑,偏偏眼底寒冷到极致。
    这屋里只有她知道,扎实的肌肉绷紧得像钢铁,弯弯曲曲的青筋凸起,扑面一股凛冽的,强悍的压迫力。
    异常的隐隐温怒、隐忍、克制。
    女人的第六感,隐隐能把所有关联在一块,又好像不太是……
    宗寻之轻抬手腕,示意白大褂先离开。
    他阔步上前,蹲下一把扯她手臂紧紧拥她入怀,轻拍的背安抚。
    力量悬殊,女孩挣扎依旧无效,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口。
    宗寻之好像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多,她听不见。
    苍茫大地,鹅毛细雪飘落红尘,淅淅沥沥铺在两人头上,肩上,身上.....
    悲情、凄凉。
    强劲的力量压制下,她慢慢恢复平静。
    哭累了。
    男人弯腰一把横抱起,钻进直升机里,漫山遍野轰鸣的螺旋桨声响起。
    顾洛生小口喝着奶茶,忍不住叹气,不知是何滋味。
    -
    屋子里一片静默,橘调的暖光晕染开来。
    窗外,呼呼作响的北风和一路渐渐远去的欢声笑语声。
    宗梨合上门,“睡下了,哥,我们要不要送她回去?”
    “不用,大雪封山,也回不去,让她多去热闹、有烟火气的地方,少待在房间里,她肯走出去就是好事。”
    次日清晨,温桥吃过早饭,打过招呼,带上雪板出发。
    比起规整的专业滑雪道,她更偏爱户外的飞扬的野雪,极寒天气下的朝阳美到无法形容。
    蓬勃、生机,正是她所欠缺的。
    滑雪是坏情绪的解药。
    直升机停在山顶上。
    温桥望向远处,高山上炽热、深邃的苍穹,碧蓝入洗,似波光粼粼的水面,如梦似幻。
    各种形象,千姿百态的雪堆在峻岭上。
    终归难凉热血。
    她纵身向下滑去。
    不远处的那座山雪崩了,征服雪上的极限运动,跟跳崖没区别,比她还要疯的。
    是死神在路上的视角。
    人在后面滑魂在后面追。
    是乘风破浪的感觉。
    挺拔的89°野雪白坡,全套顶级的滑雪装备,清隽修长的身影从最高的山上,就水灵灵、丝滑的自上而下跳跃、翻滚像一条飞舞的巨龙在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核心是稳定有力,腰是好腰。
    最惊险的地方,温桥都替他捏了一把涔涔的冷汗,那人不慌不急的松弛感,轻松规避。
    山脚下。
    那雪友待经过她身旁,突然从身后轻拍了她的背,堂而皇之地在她脸上做了勾引的姿态,扬了她一脸的细雪。
    再待到滑远一点,气焰嚣张转过身向她身前挑衅,他身后烟雾炮弹后是诡异丝滑的蛇形雪痕。
    跋扈自恣,不间断的炫技、挑衅。
    技术好是好,老套的剧情,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人到底谁?无故挑衅,好胜心炸起。
    温桥调转方向,跟在他身后追赶。
    太快,追不上,不追。
    温桥调换方向,向另一侧方向的雾凇林里去。
    须臾,她察觉到身后有震动,略侧过头。
    身后雾凇沆砀,浓白的雾气里,纯净之下一抹黑。
    挺拔姿态将精贵的滑雪服撑得挺阔清隽,融于无尽的雪雾,宛如覆了一层霜雪的孤刃。
    凛冽又深沉。
    隐约忽感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