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奶奶，不知道您是？”蒋小周一脸乖巧的站在乌烟瘴气的门卫室里，坦然的面对众人的打量。
    “咳，我是你们前面那栋楼的。”碎嘴子女人没想到蒋小周还会反问，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不过紧接碎嘴子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毕竟昨晚小孩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她们这一众老姐妹们讨论挺久。
    “你叫啥啊？”
    “我叫蒋小周，奶奶叫我周周就好了。”
    “行啊周周！”
    “你昨天晚上跟你妈那是咋回事儿啊？”
    “没事儿奶奶，我就是……”刚开了个口，蒋小周就顿住准备酝酿情绪，这么好的机会她可得把握住。
    “哎别哭啊，别哭！”炕上的碎嘴子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好奇问下而已，怎么小孩就这样了。
    碎嘴子赶紧着急忙慌的穿鞋准备下炕。
    这回蒋小周没有掐自己，因为现在她的前后左右都有人在看着她，无论她做什么小动作都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蒋小周索性低着头带着哭腔开始讲述。
    “我就是……想呆在自己家…”
    “我不想……待我姥姥家了……”
    “姥姥家……”
    蒋小周哽咽的没再继续，而眼泪此时也还真的被她酝酿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碎嘴子：“奶奶…没事…”
    坐在桌前的几个人也没再继续手中的动作，纷纷开口安慰的安慰，询问的询问。
    火炉子前的女人手上还在翻动着馒头片，人却是看着蒋小周身后的管理员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过并没有说话。
    碎嘴子一看小孩还真的哭了，想到昨晚这小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周瑛道歉都……
    下意识的，碎嘴子就认为小孩是被周瑛的娘家人说啥难听话来。
    碎嘴子生怕小孩哭了最后蒋益怨到她身上，伸出手就把蒋小周好容易酝酿出来的泪珠擦掉了。
    结果让蒋小周心里破大防，她酝酿这点眼泪容易么她。
    她可是看到了，刚才这老太婆从床上下来提鞋用的手正是现在给她擦眼泪的手！
    “不哭不哭啊，奶奶不问了。”
    碎嘴子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火炉子上的馒头片。
    “周周吃了没啊？”碎嘴子语气放缓，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我…我还没吃。”
    蒋小周被这生硬的转折弄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呀，他媳妇儿！”碎嘴子直接看向火炉前的女人：“快给周周拿片馒头片！”
    “给孩子可怜的，饿了吧！”
    碎嘴子用给蒋小周擦过眼泪的手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馒头片，然后让蒋小周拿着吃。
    看的蒋小周心里直抽抽，这馒头片吃下去她还干净吗？
    看着碎嘴子示意自己接过去的馒头片，蒋小周此刻是真的想哭了。
    话赶话，怎么就赶到馒头片上了……
    “接着吧，垫垫肚子！”
    碎嘴子一脸慈祥的看着蒋小周。
    “接着吧，这个点都没吃饭！”
    麻将桌前的几个人纷纷劝道。
    “快吃吧，你爸在的话也会让你接的！”
    烤馒头片的女人开口说着。
    “你爸来了我给他说，怎么娃娃饿肚子还不让她吃东西了？”
    身后的车棚管理员走到火炉前，跟烤馒头片的女人站到一起。
    只言片语脑补出了一场大戏的众人眼里，就是蒋小周一脸期待的盯着馒头片，又想吃又不敢吃，生怕吃了被家人骂的样子。
    殊不知蒋小周想吃是真的想吃，不敢吃却是因为馒头片被碎嘴子的手接触过。
    但……
    “谢谢奶奶，谢谢叔叔，谢谢阿姨！”
    蒋小周接过馒头片，朝着眼前几个人依次道谢。
    说过火了就不行了，差不多得了，得适可而止。
    蒋小周吃馒头片的功夫，屋子里的人也在窃窃私语，她听的并不真切。
    片刻后，车棚管理员让蒋小周跟着他到对门的屋子里。
    “周周，他们打麻将太吵了。”
    “你在这屋待着，老师留作业了吧。”
    车棚管理员满脸带笑，和他凶悍的长相看起来格外不搭。
    “留了，谢谢叔叔！”
    “等我爸来了叔叔提醒下他啊！”
    等到屋子里只剩蒋小周一人的时候，蒋小周这才光明正大的打量。
    怎么今天打麻将的人只有隔壁？
    空荡荡的屋子里放有一个火炉子，两张折叠桌，还有几个椅子随意的摆放在周围。
    蒋小周可是记得由于这个车棚被人承包走，门口原本的一间小屋被改造成了两间。
    而那个人则把这两间屋子改造成了麻将馆。
    说是麻将馆其实也不然，基本上让小区的闲散人员、退休人员等平时没事儿就搁这里打打麻将。
    因为本来是承包人自己看车棚太无聊，索性闲着也是闲着饿，就开始打麻将。
    加上平时小区周围也没什么娱乐设施，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车棚门口的两个屋子就成了“麻将馆”。
    好在现在也冷不到哪里去，加上这个房间里的火炉子还有余温。
    蒋小周嗅了嗅鼻子，还有股烟味飘散在空中没有散去。
    估摸着是这个屋的人打完没多久。
    隔着两道门，隔壁传来了洗麻将的声音，和刚才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不过蒋小周听不真切就是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隔壁早就点上了灯。
    打麻将的人已经都走了，蒋小周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他们走的时候说回家做饭、吃饭的字眼。
    没过多久，那个在火炉子前翻动馒头片的女人就来找蒋小周。
    “周周，跟姨来这屋吧。”
    蒋小周把桌上的课本收拾起来，乖乖的跟着女人回到了隔壁。
    重新回来这间屋子，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萦绕空中。
    女人也没再关门，反而递给蒋小周一个不大不小的烤红薯。
    红薯表皮有的部分已经变得焦黑，让满是烟味的空中夹杂着缕甜丝丝的味道。
    正是烤红薯独有的气味。
    蒋小周有些意动，要知道她本来还没有吃完饭。
    她还不知道蒋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跟眼前的女人推诿了几下，就嘴甜的道谢后接过来。
    “阿姨，您贵姓啊？”
    毕竟这个女人短短的时间里给了自己两次食物了，她好歹得知道人家姓什么吧。
    “哈哈，周周说话还怪好玩的！”像是戳中了笑点似的，女人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老齐！”女人瞥到正打算去隔壁屋的管理员：“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咋了？”被称作老齐的管理员走回门口。
    “周周问我贵姓，小屁孩不大还挺文绉绉的！”
    老齐听闻笑出了声。
    “哈哈是嘛？周周你以后喊她红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