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快十二点，许漠安接到盛凌云的电话，对方还打着哈欠。
“那个卓心医药的案子要开始了？我早上看到你邮件了，让李博衍和苏苒一起吧，上次也是他俩跟你这边合作的。”
许漠安浑身冒着冷气：“拜托你睡醒了再和我谈工作。”
“抱歉啊兄弟，昨晚上美女太热情，抵抗不了，”盛凌云开着黄腔，丝毫不介意，“唉，和你这种工作狂说，你也理解不了。”
许漠安的恼火挂在了脸上：“苏苒不用过来，李博衍一个人就可以，这次不涉及翻译。”
“哎，我说苏苒好歹出去进修过了，你怎么还把人家当个翻译？她刚回来，这个案子也刚开始，正好给她个历练机会，再说我现在手上还没有新的case……”
许漠安不耐烦：“我说了不需要。”
“你确定？”盛凌云阴阳怪气，口气一百八十度反转，“行吧，我刚才也和苏苒谈了，她正好不想加入，我还在想怎么和你解释呢！”
许漠安抓住个重点，问他：“她不想加入？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你问我？你心里没点数吗？”盛凌云嘲讽，“有些人啊，被人嫌弃了还不自知。”
许漠安忍不住去摸烟盒：“她嫌弃我？”
“不然呢？难道是嫌弃李博衍？”盛凌云对着空气笑，“总不会是嫌弃钱吧？”
许漠安沉吟片刻，他把电脑屏幕往下一扣：“那你让她参与吧。”
“别了，我都答应她了。”
被强行关了的笔记本面板上，还有个骷髅头在不停闪烁着，他看得心烦，指关节敲击着面板：“我说了，让她参加，你去说服她。”
这男人，变色龙也没他善变！
盛凌云气笑了：“哎，你什么意思？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刚说不要人的也是你，这么快改变主意了？”
“我别扭？”许漠安索性把电脑推到一边，揉揉眉心，身体往后靠，“你打这电话，究竟什么用意？”
“我身为团队的领头人，本着培养人才的目的呀，”盛凌云清清嗓子，大言不惭，“我是真和她谈了，她也真的拒绝了，况且我已经给她安排了别的工作，没想到出去一趟，这脾气还变倔了。”
他一上午忙得昏天黑地，得空下来，就想来戏弄许漠安一番看他的好戏。
“别废话，通知她吧。”许漠安最后下命令，不容置喙，“下午一点半开会，让她过来，当我的助理。”
“你还缺助理？”
“就这样，挂了。”
……
卓心医药第一次碰头会。散会了，苏苒还在埋头整理记录，她做着心理建设，喊住了往外走的许漠安：“那个，许律师，麻烦等一下。”
许漠安顿住脚步：“什么事？”
“我有点事，想和您谈一下。”苏苒慢腾腾起身，“关于这个案子的事。”
关于用“你”还是“您”，昨天苏苒纠结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改回“敬语”。最后出去的沈倩，看看他俩，周到得要带上门。
“沈律师，门开着就行！”许漠安制止，头也没回，“我赶时间，长话短说。”
苏苒心里跟针扎似的，她斟酌开口：“许律师，我刚回来，还没进入工作状态，这个案子这么大，我怕自己不能胜任。”
许漠安仍站着，终于回了头，他眉眼疏离，说出的话却狠毒：“没进入工作状态？你是刚毕业吗？景程给你开工资，还需要等你慢慢适应？”
苏苒被骂懵了，她生气，但更局促，糯糯回：“不是，就是……就是我想再调整一下，暂时我还不想参与。况且，我觉得李博衍一个人能应付。”
“我的工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许漠安把笔记本重搁回桌上，挪开跟前的椅子坐下，语气还是生硬，“还有，什么叫暂时？你当律所是你家？工作还能随便让你挑时间？”
现实中，这样的许漠安太陌生了，倒是应了她梦里的模样。
苏苒仓皇解释：“不是，太久没有实操了，我就是，就是怕拖大家后腿。”
许漠安一只手放上桌面，斜斜坐着，样子趾高气扬：“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就是我的助理，只要把我分配的工作做好就行了。盛律师那边现在还没有合适你的案子，这也是我和盛律师商量的结果。”
“我知道，就是，我觉得我们……”苏苒身子僵直，双拳抵着桌子，像个乖乖挨训的小学生。
她自己也发现了，于是调整了呼吸，手摸到屏幕轻轻合上电脑，也坐下来。目光突然和许漠安平视，不适应，她又慌忙移开。
算了，索性实话实说吧：“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许漠安第一次拿正眼瞧她：“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你不是说她小心眼吗？”
许漠安嗤笑：“苏苒，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什么，”苏苒缩回手，放在腿上捏紧，“什么自以为是？”
“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大魅力？还是觉得我还像过去那样愚蠢？”许漠安双手抱胸，冷冷盯着她。
“没有，我只是……只是怕她误会，你昨天不也说了怕她误会吗？”
许漠安抄起笔记本，迅速起身：“做好你的工作，别的和你无关。”
走到门口，他又转身：“脑袋长在脖子上，是用来思考的，不是让你做梦的！”
偌大的会议室里，突然只剩苏苒一人，墙上的钟还在孜孜不倦走着，只是没一点声响。
居高临下，漠视一切。
她手抵太阳穴，用力捶了捶被唾弃的脑袋。
……
许漠安快到办公室门口，被钱菀霖叫住：“漠安，刚发你消息没回，我正要找你。”
“刚在开会，有事吗？”他停住脚步，偏了身子，眼睛盯着会议室的门。
“怎么了？”钱菀霖瞧出他的异样，“会议不顺利吗？”
“没有，什么事？”许漠安这才转正身子，看她。
“伯母喊我晚上去吃饭，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晚上要加班吗？下班了我们能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