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油腔滑调惯了，苏苒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只觉亲切，也笑。
沈倩看他们耍嘴也到了头，就岔开话题：“哎，李律师，这次回来，和你女朋友差不多要把事儿办了吧？”
“嗯，准备先去领证，婚礼估计要明年办。”
高舒秋一脸坏笑：“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先上车后买票啊！”
“哎哎，别冤枉我，我这刚回来，”李博衍又挠头又摇头的，“没办法，昨天刚把首付给交了。房子一买，家底就被掏空了，她又是个要面子的，没钱办个风光的就只能往后拖了。”
沈倩点头，又侧头问：“舒秋，你们好事也将近了吧？”
“也打算今年吧，就是好的酒店都难定，而且我们都太忙，办婚礼太繁琐了，我一想这么多事儿就头疼。”
沈倩突发奇想：“今年我们所里有好几对要办事呢，我说，要不你们来个集体婚礼挺好的。场面搞大点，孟主任保准高兴，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支助些婚礼的费用。”
李博衍一听，来了精神：“真的吗？”
沈倩掰手指给他们算账：“集体婚礼大家可以用一个司仪，场地也是统一布置，喜糖什么的大家一起买，还能搞个团购价。再说你们几个都是外地的，荣市也就请请同学同事客户什么的，除了同学，其他大家都大差不差，这些费用都被平摊了。而且大家一起搞，档次肯定能提高不少，又省钱又气派又热闹还特别，你们说是不是很划算？”
高舒秋连连点头：“沈律师，你这个提议真不错，说得我都动心了。”
“我是过来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办婚礼最烦人，能把你搞脱一层皮。集体婚礼呢，又省心又有意思。”
小亚懊悔，拍打迟瑞的胳膊：“哎呀，看来我们办早了，早知道和大伙一起了。”
高舒秋往对面望了眼，坏笑：“许律师，你和钱律师也好事将近了吧？要不也凑个热闹？”
许漠安望向她，语气镇定：“可以考虑。”
高舒秋顺势抬杠：“那看来钱律师很得伯母的欢心啊！今天怎么没一起来呢？”
今天是盛凌云攒的局，他当然不会傻到把钱菀霖叫过来。
许漠安喝了口茶，又放下：“你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伯母开心最重要呀！”高舒秋去瞅桌上的菜，轻轻旋了转盘，夹块冬瓜放嘴里，她边嚼边说，“不过，我怎么看着你俩在一起就是白水煮冬瓜呢？”
高舒秋向来东北俗语多，一众人不解，小亚问：“舒秋姐，什么意思？”
“就是没啥滋味呗！”
众人：“……”
……
吃完饭，小亚想送苏苒回去，被她拒绝：“我打车就行，你大着肚子，早点回去休息。”
高舒秋正给她家刘法官发消息，听到对话嚷嚷开：“许律师，你没喝酒，能送苏苒吧？”
小亚紧张，推推高舒秋，去年小亚婚礼上的情景重现。许漠安隔几步远，黑着脸，没吭声。
李博衍又颠颠地跑上来，自告奋勇：“苏苒，我送你吧，正好要去我女朋友那里，你们住得还不远！”
“有你什么事？”高舒秋将李博衍一把推开，又睨了许漠安一眼，“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送不送的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苏苒嘴里连说不用，迅速打开手机准备打车，听到后面男人低沉的声音：“我送她，她有点东西在我那儿，正好去取一下。”
这话似是而非，带着点暧昧不明。
苏苒在屏幕上划拉的手顿住，和高舒秋同时回头，又异口同声问：“什么东西？”
“她的行李箱。”许漠安看都没看苏苒，散漫回了句。
苏苒想起来上次小亚结婚时回来，行李箱确实落在他车上了，当时仓皇而逃，也顾不上去取。
她想尽快结束这暧昧不清，停下脚步，等人走近礼貌回：“许律师，麻烦哪天方便，帮忙带到律所就行。”
“哪天都不方便，”许漠安继续朝前走，步子迈得很大，“赶紧取走，看着碍眼。”
……
回来后，苏苒最想看到的人是许漠安，最想躲的人也是他。
但总归躲不过。
离车子两步远，她犹豫，还是拉了后座的车门，副驾驶座，终归不是她可以坐的了。从没觉得这车子如此狭小逼仄过，上车后许漠安一直阴沉着脸，苏苒也别过头，看向窗外，心里默默咀嚼着刚才的一幕。
彼此无言，连音乐都懒得开。
约莫半小时，车子停下，他只说一句“在这里等着”，便匆匆上了楼。
苏苒呼出口气，终于有勇气转头，打量车里的一切。没大变化，也没什么女人的痕迹，当然，更完全没了她的痕迹。觉得憋闷，她索性推门下来，到外面透口气。
这小区，她也是来过几次的，依稀记得许漠安住在十二楼，哪一间呢？苏苒颇有耐心一层层数过去，还没数清楚，许漠安就下来了。手上拉着个行李箱，银灰色的，正是她那只。
许漠安足够利索，把箱子放后备箱，又“砰”一声关上门。
“那个，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苏苒拉开点车门，慌忙探出半个身子，怯懦出声。
“这么贴心？给我腾出时间陪女朋友？”许漠安走向驾驶位，没拿正眼瞧她。
她一只脚还跨在车里，做好了下车准备的，愣是停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下一步。
许久，已经系好安全带的许漠安，又探出头：“上车！你已经浪费了我三分钟时间。”
这语气，像是多十恶不赦的事。
苏苒像被按了按钮，重又回到后座，终于鼓足勇气，偷瞄几眼前面的人，除了偶尔动动方向盘，简直像一尊雕塑。
……
车子再次停稳，“啪嗒”，苏苒听到后备箱开锁的声音。前面的许漠安没动，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苒咬唇：“那个，谢谢，再见！”
推门，她取出行李箱。在许漠安转动方向盘的前一秒，快步走回车旁。
敲敲车窗。
窗户降下来，还是那张冷漠的脸，苏苒强作镇定：“许律师，等一下，上次有个给你的礼物还在箱子里，我拿给你。”
“不用了。”许漠安似很不耐烦，搭方向盘的手指开始不停轻叩。
苏苒结结巴巴：“是买的礼物，在美国买的，上次就想给你的，结果那天……”
“我说不用了，”许漠安已换到d档，他很潦草地扫苏苒一眼，“我女朋友心眼小，我收别的女人的礼物，她会不高兴。”
苏苒愣住，艰涩开口：“好，那你慢走。”
尾音和汽车尾气一起，飘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