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科长的下场是开除,那个冒名顶替的直接受益者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爸直接被一撸到底,而她自己也三年不能考学。
其他相关责任人,一个都没放过,全部该罚的罚,该撸的撸。
傅青莲拿到补发的录取通知书,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些惆怅,这个世界好像无论发展到任何阶段,权利永远是一柄双刃剑。
她把心里所想跟顾妄言说了,顾妄言搂着她安慰道:“那我就站得高一点,尽量让你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有能力反击,怎么样?”
傅青莲望着他,心中温暖。
“顾妄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保护我的样子,特别帅。”傅青莲彩虹屁说来就来。
“现在知道了。”顾妄言也笑。
现在他羽翼未丰,想保护青莲还得借助母亲的关系,但这不会是常态。
他以前还不明确自己未来的方向,但现在似乎有了,为了青莲他要站得更高才行。
所以说,永远不要小看一个青年的远大抱负,若干年后成为封疆大吏的顾妄言被采访时说起年轻时是如何树立理想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好跟记者说,他那会儿不过是为了有能力护住自己心爱之人罢了。
考取电大的事情告一段落,厂子里也流传了不少版本的八卦。
这件事的直接受益人竟然是财务科的老王,要说老王的人缘是没得说,但被钱科长压着,始终没得到重用。
现在钱科长垮了,老王顺理成章被提了上来。
知道前因后果的老王,对傅青莲很感激。要不是因为她的事儿,钱科长就算升官了也会安排他的亲信接班,怎么也轮不到老实人老王。
财务科里暗流涌动,毕竟钱科长倒台之前,科室里有几个是钱科长的铁杆追随者。
这几个多多少少有点怨上了傅青莲,傅青莲也察觉到科室里的气氛不如从前和谐了。
正巧她过完年就要开始上课了,她琢磨着从财务科出来,换个岗位。
其实调去哪里她还真有点想法,但还不成熟,想趁着开学之前的这段时间再斟酌斟酌,和家里和顾妄言都商量一下。
虽然感觉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但在偌大的钢铁厂,很快就会被别的新鲜事取代。
临近过年,雪是一场接一场,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却也给生产带来了一些难度。
比如运输队效率就降低了,雪天路滑,小事故屡见不鲜。
作为运输队的队长,傅建业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
运输队不止有卡车,还有从矿区通到厂区的小火车。
最近还经常发生有人偷煤的情况,小火车从煤矿运过来的煤炭,因为速度并不快,会有社会上的人扒火车。
为此,保卫科,运输队,加上公安,都不得清静,白天黑夜的抓小偷。
心疼早出晚归的傅建业,冯爱珍难得大方,买了扇排骨做红烧排骨,还炖了一大锅脊骨酸菜。
入秋腌的酸菜这会儿正是好吃的时候,发酵得刚刚好,下在骨头汤里别提多解腻了。
日子忙碌而有奔头儿,就等着年前这一段把工作做好,然后过个欢乐祥和的春节了。
可生活总会时不时给你找点麻烦,这天傅青莲在办公室摸鱼,靠着暖气跟科室大姐唠嗑。
“青莲,快走,跟我去医院,你爸受伤了,现在在厂医院抢救。”顾妄言显然是跑来的,他的话把傅青莲惊了一跳。
“咋回事儿?我爸怎么受伤的?严重吗?”傅青莲赶紧拿上大衣和包,跟着顾妄言就往外走。
“具体不清楚,我也是接到消息就来通知你了。听说是装着钢材的卡车发生侧翻,你爸为了防止钢材滚落冒险开着他的卡车去截,钢材保住了,但你爸被砸到了。”
顾妄言紧紧抓着傅青莲的手,希望能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一根钢材都上百斤,被砸到很可能是九死一生。
傅青莲一听这话,真的腿软,但被顾妄言一把撑住。
“你先冷静,咱们去医院看看情况,如果厂医院医疗条件不行,马上转院去省里,我来联系。”顾妄言抱着傅青莲,撑着她虚软的身子,最后索性把她背起来,快步往厂医院走。
傅青莲趴在顾妄言背上缓了一会儿,总算冷静许多,挣扎着下来。
“我自己走,你背着我咱们太慢了。”傅青莲觉得这种时候,不是该脆弱的时候,先见到人再说。
“别哭,叔叔一定会没事的。”顾妄言拿自己的围巾给傅青莲擦了擦泪水。
傅青莲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嗯,我爸是个好人,老天爷不会欺负好人的。”傅青莲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打气。
虽然跟这个爸爸相处不过短短半年,但他的父爱深深感动着傅青莲。
傅青莲早已打心眼里把他当做爸爸,他弥补了傅青莲生命中曾经缺失的那一块。
两人小跑着赶到医院急救室,外头还是有傅建业的工友,傅青莲眼见着有人身上还有血呢,那不会是爸爸的血吧?
“我爸怎么样?他伤哪儿了?!”傅青莲认识其中爸爸的徒弟,抓着他的胳膊追问。
“师父腿受伤了,青莲你别着急,大夫在全力抢救。”徒弟也是要哭不哭的,当时情况多危险,现在都不敢回想。
他没说的是,要是钢材再歪一点,就怼师父脑袋上了。
他们说话的当口,接着信儿的冯爱珍和傅青妮也赶了过来,俩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冯爱珍更是已经开始哭了,拉着傅青莲问怎么样了。
没人忍心苛责一个担心丈夫的妻子,傅青莲把妈妈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抚道:“还在抢救,目前情况还不清楚。”
“青莲,你爸最疼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啊?”冯爱珍根本憋不住泪,给她报信的人说得特别严重,说老傅让钢材给砸了,生死不明。
“姐,爸不会有事吧?”傅青妮咬着嘴唇克制着情绪,她也很想哭呢,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不会的,他吉人自有天相。”傅青莲望着抢救室的门,眼神坚定。
她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刚说完,就有个大夫从抢救室出来:“傅建业的家属在不在?”
几个人一听立马凑了过去:“我们是傅建业的家属,他人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