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元旦前的钢铁厂仍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雪都下了几场，彻底上了冻。
    不过只要不上外头瞎晃悠，待在有暖气的室内，还是十分温暖的。
    厂子里的福利也是发得很及时，冬天的劳保人手一件棉大衣。
    虽然蓝色灰色的棉大衣样子臃肿，但都是好棉花做的，用料扎实，穿上特别暖和。
    傅青莲也放弃臭美，老老实实把棉大衣穿上，头上还戴着顾妄言送她的毛帽子，围巾围得只剩俩眼睛，防寒措施很是到位。
    她还投桃报李的，给顾妄言织了一条围巾，很简单的上下针，跟科室里的大姐学了一下午就上手了。
    选了深蓝色的毛线，躲躲藏藏地织了一个礼拜。
    顾妄言收到显得很高兴，甚至有点不舍得戴，还是傅青莲保证以后还会给他织的，这才美滋滋地戴着上班了。
    这天下午，傅青莲手上没什么活儿，捧着水杯在坐在办公桌前昏昏欲睡的，就听见科室的大姐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先到了。
    “哎，我说大家伙儿，我刚从后勤那边回来。咱厂今天发刀鱼（东北叫刀鱼，就是带鱼）！”
    大姐极其兴奋，说起发刀鱼眉飞色舞的。
    也不怪大姐高兴，地域因素，吃点海鱼真够难的。全指着大冬天天气冷，刀鱼运输储存方便，大家才能吃上。
    她这么一说，傅青莲都精神了。
    她多爱吃海鲜的一个人啊，来到这边都小半年了，一口海鲜都没吃上。海米不算。
    刀鱼也好吃啊，收拾干净了，拿盐和胡椒粉腌制，裹上生粉下油锅一炸，金黄酥脆！
    干炸刀鱼刚出锅的真是咸香可口，空嘴都能吃上好几块。
    放凉了也不打紧，回锅清炖一下，出锅前放上致死量的香菜，一道炖刀鱼就可以上桌了。
    致死量香菜是关键！
    “哎呀，这都盼着呢。我下班早点去领。”大家伙心都飞了，飞去了后勤的仓库。
    各个车间班组都是集中领回去再分发，厂办则直接去后勤处领就行。
    打听清楚了，一人十斤！
    好家伙，今年真不少。
    傅青莲他们家四个人在厂子上班，就能分四十斤刀鱼。
    按照惯例，给奶奶家，姥姥家，各自送去十斤，剩下的自己留着吃就行。
    傅青莲直接把自己分的给了妈妈，她先去顾妄言家帮他吃刀鱼。
    他俩的事儿，基本上家长也没什么意见，见两个孩子相处得挺好，工作上也没耽误，傅建业倒是乐见其成。
    冯爱珍的意见，傅青莲基本是不考虑的。
    跟顾妄言下班一起回他的小院，俩人先把刀鱼放屋里化上，等待的时间俩人围炉煮茶。
    顾妄言把花生桔子还有两个小地瓜放在炉子上烤，小茶壶里煮着放了糖的红茶。
    这些都是傅青莲要求的，顾妄言由着她，后来倒也觉得有几分情致。
    “你听说了吗？昨天后半夜生活区那边有q声。”傅青莲跟顾妄言提起她今天听到的八卦，她睡觉太死了，根本没听见。
    “应该是调查组动手了。”顾妄言剥了一颗花生，把花生米塞进傅青莲嘴里。
    “啊，那可太好了，调查组部署了这么久，总算是没白忙活。”傅青莲有时候觉得她这种生长在和平富足年代的人，对于江湖险恶四个字认识不够充分。
    有点近乎白痴的天真。
    顾妄言经过这一次，也是成长了不少，发现自己从前只是手上的资源多，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很厉害。收起轻狂，做事愈发稳重了。
    “嗯，咱厂虽然不涉及核心机密，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能出岔子。”经过这次，原本存在漏洞的保卫工作也提升强度，保卫科甚至还增加了人手。
    “对了，过完元旦电大要招生考试了，你这段时间可别放松。”顾妄言提起傅青莲上电大的事儿。
    这还是北山市电视大学第一次招收会计专业的学生，据说报考的人数不少，竞争还有点小激烈。
    不过顾妄言这段时间一直在给傅青莲辅导功课，帮助她备考。他发现青莲真的挺聪明的，一点就通。
    “放心，有你这个高材生辅导我，我再考不上，那也太丢你人了。”傅青莲笑着保证，比起高考，电大的考试也不轻松。
    毕竟现在是大批知识青年回城，挤不上高考的独木桥，电大就成了一个额外的选择。
    而且电大的学制比较灵活，可以脱产学习也可以在职学习。只要完成学习任务，考试合格，就能取得大专学历。
    傅青莲打算先拿到大专学历，到时候再考个专升本，学历这一块就补齐了。
    “我也觉得你没问题。等你考上以后，我送你一个礼物作为奖励。”顾妄言摸了摸傅青莲的小脑袋瓜。
    对于他这种家长式的激励方式，傅青莲表示接受良好，毕竟任何年代的家长都这样。
    鱼化好了，顾妄言收拾鱼，傅青莲负责洗米焖饭。
    “什么时候咱们能用上电饭锅，燃气灶就好了。”傅青莲感觉每天他俩凑在一起做饭，真是全凭一腔爱意。
    当然，主要是顾妄言的一腔爱意。她现在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会烧开水，会焖米饭的阶段。
    焖米饭放水还得顾妄言检查合格才行，不然就容易夹生或者变黏糊粥。
    顾妄言洗鱼的动作停下，想了想，说：“电饭锅好像还真有，回头咱买一个？”
    顾妄言其实倒无所谓，他已经充分掌握了用炉子焖饭的诀窍。但如果青莲想要电饭锅，那就整一个呗。
    “真哒？那可太好了，我焖饭就不用一直要你检查了。”傅青莲挺高兴的，技术不行科技凑！
    “怎么？不喜欢我检查？”顾妄言撩起眼皮子看她，脸上有点不高兴。
    他其实跟傅青莲在一起之前也是没下过厨的，都是一点一点学起来的，他还挺享受两个人下班以后一起做饭的时光呢。
    傅青莲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顾妄言甩脸子了，才恍然大悟。
    哎呀一声，蹲下凑到顾妄言身边歪着头看他的臭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我每次焖饭都要问你水放得行不行，你会觉得我太笨了嘛。”傅青莲好言好语地哄他，心里却是觉得顾妄言有点可爱，还闹小脾气咧。
    横了她一眼，顾妄言手上动作不停，语气里带着不爽：“我反正永远都不会嫌你笨，也不嫌你烦。你现在就很好。”
    “哎呀呀，我知道啦，那我以后就一直缠着你，烦你。你赶都赶不走，行不行？”傅青莲搂着他的胳膊，把头挨在他的肩膀上，撒了个娇。
    “勉强同意。”顾妄言说着最傲娇的话，可眼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