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豪绅在每个办公桌上翻找,动作粗暴,办公桌上的东西都被他翻倒在地,他依然很痛苦不受控制。
直到他的目光直直的盯在了另一张办公桌上,并歪着脖子僵硬的朝那儿走去。
司逸尘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把黑色的文件裁剪刀映入眼帘,眼见陆豪绅就到跟前了,司逸尘一边扑过去一边嘶吼道,“快把刀拿走。”
站在办公桌旁的警察小哥哥迅速反应,一把拿起刀躲到了一边。
陆豪绅见夺刀未果,又开始疯狂的翻找,谁也拉不住他,谁上前都会被他扔出老远要么一脚踹翻。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东西就开始拿头往墙上撞,“砰砰砰……”不停的撞。
办公室内充斥着惊呼声,大家都被陆豪绅这自残的行为吓到了。
司逸尘赶紧抱住他,制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放开我!放开我!”陆豪绅拼命挣扎着。
这时,一位医生冲了进来,给陆豪绅打了一针镇定剂,他才慢慢安静下来。
“医生,他这什么情况?”韩子胤惊魂未定的问道。
“ptsd。”一声洪亮如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看见了长孙鹤带着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长孙爷爷。”韩子胤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跑到跟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爷爷。”司逸尘颔首问好。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又叫战后心理综合症。”
“像他这种有自残自杀行为的患者,通常是在遭受了重大的精神和身体伤害后出现,而且是在遭遇中自杀未果,被加重了暴行,在被援救后会出现这一系列的反应。”
“这种患者,很难治愈,甚至是终生不愈,即使是勉强撑了几年,最后也是熬不住痛苦自杀了结。”
“那现在怎么办?”司逸尘焦急地问道。
“先送医院观察吧。”长孙鹤面色凝重地说。
很快,陆豪绅就被送往了医院。
在病房里,陆豪绅静静的躺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司逸尘和韩子胤守在床边,心情沉重。
“他会好起来的,对吧?”韩子胤忍不住打破沉默。
司逸尘握紧拳头,“一定会的。我们要相信他。”
“这群畜生……”韩子胤忍不住红了眼眶,紧握的拳头砸了砸墙面,却是深感无力。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哪里能容忍自己遭受那样的凌辱……”司逸尘回忆起刚找到他时的模样,铁铮铮的汉子落起了豆大的眼泪。
被瘾君子轮流玷污,一丝不挂的被吊在井里,满身脏污血污分不清,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连那某处都是翻红烂肉血肉模糊,这叫人如何能不恨。
骄傲如他,却被下了药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沦为阶下囚沦为玩物,像只破败不堪的布娃娃一样被人丢弃,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自杀未果……这四个字重重的砸在司逸尘的心里,也砸在了参与救援的每一位兵哥哥的心里。
当司逸尘回到部队将事情翻述给战封时,战封气的直接一拳砸坏了那张上好的办公桌,手上还被木屑子扎冒了血,他也没觉得疼。
“这群畜生,畜生……”战封红着眼眶满脸泪水,又气愤又悲痛的嘶吼着。
一旁的政委柯振华,破天荒的头一遭没有拦着战封骂脏话,甚至他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骂脏话这种事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在某一个时刻你是由内而发的忍不住,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几天后,陆豪绅终于自愿的睁开了眼。只是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司逸尘和韩子胤看到他这样,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们试图与陆豪绅交流,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这天,长孙卿来查房。
“管床医生,报告病人情况。”长孙卿一边给陆豪绅把脉查体一边喊道。
后面的医生翻着病历将情况一一道来,长孙卿在听见ptsd时就抬手阻止了医生的话。
伸手,在陆豪绅空洞的双眼上方晃了晃,然后亲切温柔的唤了一声,“陆参谋长……”
只这一声,让陆豪绅回了神,眼睛直直的看着长孙卿,眼中有了聚焦有了倒影,不再空洞。
下一秒,陆豪绅猛的坐起身,抓着长孙卿的手就哇哇大哭了起来,身体还止不住的发出颤抖。
长孙卿就这么站着不动,任由陆豪绅发泄着,许久过后,哭声慢慢停下。
而后,就听见陆豪绅不太利索的话音传来,“长孙教授,谢谢你。”
“如果不是您当初那句,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怀揣希望敬畏生命,不能放弃一丝生存的希望,也许我早就死在了那口枯井里。”
“我不想活,我想自杀,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动不了,记着您的话,念着您的话,我留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救援。”
“可现在,我却无法走出来,我的灵魂被留在了那口井里,我被困在了那栋旧楼里,我依然不想活。”
长孙卿在听见ptsd时,结合自己探脉的结果就已经了然了,那非人的折磨最是消磨人的意志。
这铁骨铮铮的男儿,大好的青春年华,竟被这一群丧命之徒毁了,这叫人怎会不意难平呢。
还有他的云儿,本是向阳而生,该是一片光明的成长,结果一再遭受迫害,这又叫他如何不意难平。
长孙卿长长的叹了口气,手放在陆豪绅的背心处,借着手心的温暖给他安慰。
“孩子,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的活着。现在的你,生死度外该是遇强则强,再无弱项。”
“勇敢的活下去,走出来不难,只要你愿意,我们所有人都会朝你伸出手来,我们会紧紧的抓住你,拉着你爬出那片囹圄之地。”
“这个世界上,尚且还有许多需要你去保护的人,也还有许多你要走的路。雪山每天融化一寸尚有巍峨之巅万尺之寒,你又为何不可,草原辽阔也逃不过枯黄一片,但花开时最是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