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宴九辰一起到达宴府的,还有陛下的旨意。
“昔年睿王苦守北地数年之久,今北地边境无人值守,孙将军年迈,膝下无子孙教导,乞骸骨十年,朕苦于无人能胜任,一直推拒,岁前,孙将军重伤,如今已然有心无力,今宴九辰,已过及冠之年,婚约已成,子承夫业,即刻开始准备,明日一早前往北地守关,钦此。”
“臣遵旨。”
圣旨是长了翅膀的飞鸟,顷刻间便飞落在京城的每个角落。
满京哗然。
怎么都没有想到,陛下竟然这么快就要宴世子和世子妃离开京城。
如今宴世子成婚不过才是第一日。
明日出发。
也就意味着世子妃连回门都回不了。
姜九笙接到圣旨的也是愣了愣。
原本觉得不多的事,一瞬间也忙了起来。
她在心里盘算了下前往北地要带的东西,分配给几个丫鬟。
薛母昨日归家后就同薛父商谈了很久。
一直谈到子时方才歇息。
原本还以为自己还能多几日的思考。
但是这会儿圣旨下达。
他们知道,做抉择的时候到了。
明日一早宴世子就要携带世子妃离京,他们必须今日晚间,就将薛琦玉送到宴府。
具体的人员安排,就看世子和世子妃的了。
薛家也跟着忙了起来。
崔婉怡知道圣旨的时候,倒是没有显得慌乱,反而有了一种解脱之感。
九笙离开京城后,也就是她和白霜这对母子摊牌的时候了。
姜德清,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看她配不配合。
如今女儿已经出嫁了,崔婉怡没有什么顾忌了。
她盘算着北地的情况,九笙还没出嫁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为她准备北地的所需用品了,就怕到时候仓促之间,来不及,如今刚好可以用上。
崔婉怡身边的嬷嬷帮着一起整理着东西。
“晚间,你们安排人将这些东西送到世子府。”
至于宴府。
却并没有因此显得慌乱。
“主子,咱们怎么安排?”
“京城中的暗桩已经拔除了?”
“只剩下珍娘了,但是现在她也不敢妄动,怕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来汇报情况。”
宴九辰点了点头。
龙卫既然被陛下动用了,就说明此刻,宴府之外应该不少的眼线。
为了防止还有漏网之鱼,直到他们离京,都会有人看守的。
珍娘也过不来。
“不过,刚刚暗七传来话,说咱们的铺子有人在暗中收买,其中有珍娘的人。”
“京中咱们不必管,珍娘当年能从府州脱颖而出,成为在京城立足的商贾,其中虽然有我的推力,更多的也是她自身的能力,她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些什么,咱们要做的就是不暴露她的存在。”
“咱们的人要分三批离京。”
“我带着世子妃明早就走,带上暗卫队,你们后面再跟来。”
……
宴九辰找到姜九笙。
“明日一早你同我一起出发。”
“陛下怎么突然发难?”
宴九辰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魏卫死了。”
“我怀疑陛下是以为魏卫是我安插进皇宫的棋子,这是杀鸡儆猴了。”
姜九笙推测着种种可能性。
宴九辰继续道。
“或许和太子也有关系,悬官司和太子本就是敌对面,我与太子也并不是一路的人,我没有办法辅佐太子,但是皇伯父,一心只想让太子登基。”
宴九辰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陛下一早就知道你与太子的关系啊。”
电光火石之间。
“风影,这几日的暗报是不是没有上报?”
风影一拍脑袋。
“这段时间忙着给主子大婚,前面暗报天天都没什么事情,所以最近就放了几日才汇报,我现在立马去取。”
宴九辰的情报网,是为了查黄沙道的时候建立的。
后来做了悬官司,发现悬官司也很需要一些及时的情报,这才慢慢扩大了。
风影来去很快。
手中是最近三天的情报。
但是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除了李承隐在登州多次在和文人清谈之外,再无其他特殊的了。
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记录,是清谈会上还有一个人死了。
李承隐特意做了一首悼念词。
“难道是我想错了?”
宴九辰将暗报递给姜九笙。
姜九笙却是蹙起了眉头。
她当初那么喜欢李承隐,对他自然十分了解,他压根不是一个会参加清谈的人。
因为清谈的人只谈学,不论政事。
他们觉得谈论政事辱没了清谈两个字。
但是李承隐却觉得,才学用于政事方能称之为才学,其余不过是夸夸其谈,显摆文学罢了。
所以这定然是一个烟雾弹。
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姜九笙如今还想不明白。
但是她还是觉得,李承隐在今日送的礼有别的用意,绝对不仅仅是送礼而已。
“之前的奏报有吗?”
“有。”
片刻后。
姜九笙看着李承隐送礼的时间和混入其中清谈的上京才子。
她就说了,李承隐怎么会不远千里送礼。
原来是为了麻痹他们。
“那两车礼,为什么进京后的消息就没有了。”
“我们都以为那是用来让咱们主子膈应的,所以看到马车朝着府邸走来,便没有再关注了。”
是的,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李承隐惯会引人耳目。
金蝉脱壳。
“看来,是他的手笔了。”
宴九辰有些懊恼。
这几日,他想到自己大婚了,也就懈怠了几日。
李承隐故意让他们的人知道,自己要从登州为九笙送礼。
目的就是让他麻痹大意。
想到这一层。
他看向姜九笙。
“他知道登州有我的人。”
这是一句肯定句。
姜九笙突然往上去翻那个奏报。
清谈会,死人,悼念词。
姜九笙抓住宴九辰的衣袖。
“你在登州的暗桩怕是有危险了,得让他们赶紧撤。”
下一瞬,她的神情一松。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两人异口同声。
是的,登州太远了。
这是一个连环计。
从他开始离京的时候就应该开始布置的连环计。
他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记挂姜九笙。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和宴九辰不对付,做的一切都是要故意膈应他。
这一局,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