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落雪。
鹅毛般,一片片的落了下来。
潘江第九次盘查后,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京城的夜,在漫天的雪花中暗了下来,万籁俱寂,只有他带领的小队,按着腰间的狼刀在雪夜中叮铃哐啷的奔走。
“潘大人,什么都没有查到。”
大殿里依旧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宴九辰不知道何时换了座位,如今坐在了皇帝的下首。
此时正一手捏着杯子,一手按在狼刀之上。
就在这时,洪公公朝着宴九辰耳语了几句。
宴九辰借了个由头,出了殿。
“大人,人抓到了,但是个死士。”
“查出了什么?”
“那人身上有鹰纹,瞧着是故意送死的。”
宴九辰皱了皱眉。
鲜卑族,跑来皇城可不就是故意送死。
可是为何来皇城?
宴九辰想不出个缘由。
“知道了,证据也留存。”
“是。”
往年有这种情况,也是这般处理,先将事情留存下来,等宴会结束后再告知圣上。
虽然涉及鲜卑族,但是这么多年,鲜卑族与大魏都算和平共处,宴九辰实在想不到,这次突然冒死进宫的原因。
宴会迎来尾声。
宴九辰本想与姜九笙说些什么的计划就此落空。
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盒递予姜九笙手中。
“本来今夜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宫里出了点意外,怕是不能去了,这是前几日海上来的小玩意,我看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就淘了来,一会儿我让潘江送你回府。”
姜九笙接过锦盒。
心中不感动是假的。
只觉得此人当真是体贴的紧。
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便叫他记在了心里。
心里暗暗决定,自己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又怕他只是做的表面功夫。
便没直接开口。
看他神色中,虽然温柔,却也带有愁绪。
猜想事情或许有些棘手。
“无妨,我同姜府的马车一起回府,不会有事,潘大人还是跟着你吧。”
宴九辰看向姜府的马车。
他倒不是怕发生什么意外,毕竟现在京都太平无事,他是怕那些人看到他今晚没送她,又生出些流言蜚语。
“无妨,让潘江送你回府。”
姜九笙不再推辞他的好意。
“听你的。”
宴九辰笑了笑。
“世子,陛下传唤你进殿。”
魏公公小步快速的走了过来。
朝着两人福了一礼。
宴九辰给潘江使了一个眼色。
随后看向姜九笙。
“我先进宫了。”
姜九笙点了点头。
这边原本想要奚落的姜怜儿看到潘江挎着刀跟了过来,终究闭了嘴。
也是,不急于一时,娘说的有理,如今宴大人还觉得新鲜,自然多方护着,男人嘛,都一个样,觉得不新鲜了,自然就扔到角落,问都不问,何必现在找不痛快。
“夫人,有什么事就唤我。”
潘江扶着姜九笙上马车的间隙里,顺手将怀中大人给他的信件递了上去。
马车徐徐向前。
姜九笙看着信里面的房契和书信。
宴大人原来是让她经营铺子。
这几个商铺位置还是挺好的,就是不怎么赚钱。
“你们大人可有说什么?”
“就说让夫人看着办。”
姜九笙心里大概有了数,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她还以为……
也是,堂堂悬官司首领,宴王府的唯一世子,若真的有情爱之心,也早就不会到如今依旧孑然一身了。
也好,有价值,才能长久。
想通之后,她便开始认真的打量手中的铺子。
账本倒是没什么问题。
过几日,她便去铺子里瞧瞧。
另外一边。
宴九辰朝着陛下禀告了今日的事,叔侄两人都思索不明白,鲜卑族这是何意。
“罢了,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吧。”
“是。”
“今晚天色晚了,就留在宫中吧,你以前住的院子,日日有人打扫,很干净。”
“臣还有事,就不留了。”
皇上叹了口气。
自从那事之后,他就把自己逼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凡是与四哥有的地方都不踏足。
连婚宴他都不想在宴府办。
他这个做叔叔的也只好另外赐一个府邸。
也不知道四哥还活着没。
宴九辰没惊动发呆的顺帝,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然而此时,宫外的义庄里,却是发生了点意外状况。
原本守着的侍卫,因为天气寒冷,又是年宴,早就出去跟同僚们一起喝酒了,这会儿身上刚暖和起来,打了个饱嗝。
“兄弟们,你们再喝点,我先回义庄了。”
“老余,今晚年宴,不会再有事了,咱们哥几个正好玩玩。”
“是啊,余哥,咱们几个被派来做这种小事,真是大材小用。”
“可不是,咱们呐,就是无根的浮萍,风吹到哪,便待在哪,这辈子怕是离不了这臭水塘了。”
原本他们都是禁卫军,为了给几个高官子弟腾位置,便被派来做这些可有可无的事,若是那几人,当真有真本事,他们便也释怀了,可偏偏那几个连刀都握不住,这怎么能服人,几人心里早就不满。
也就平时过年过节的才有机会一起埋怨几句。
今日雪下的又急。
那义庄最是苦寒之处。
几人免不了挽留一番。
余侠来想了想,也深觉有理。
反正如今冬日,也不急于这一时。
尸体又不会腐烂,放着就是了。
一年也就一次年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吐吐苦水,他当珍惜才是。
“罢了,尸首而已,还能飞了不成,咱们继续。”
直到年宴结束。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
余侠来才晃晃悠悠的哼着曲回到义庄。
他踹开门走了进去。
扫视一眼,刚准备关门,突然发现了什么般,停住了脚步。
雪色从窗口映入房中。
即便没有灯,也映的发白。
余侠来一眼就看到。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尸首不见了。
就这样不翼而飞。
他整个人一哆嗦。
酒瞬间醒了大半。
这尸体怎么不见了。
门前除了他的脚印再无其他。
即使是有。
这么大的雪,也该埋了痕迹。
老余定了定神。
除了他,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一个宫女而已,也没有亲人,不会来找。
他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便罢了。
另外一边,原本应该死了的人,正改头换面往山下赶,细看就会发现,此人压根不是什么宫女。
分明是个面相阴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