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加藤浩二是个不太走运的幼教老师,梦想是能成为桃李满天下的优秀教师,他在学校里时本来混得风生水起,有机会进入国防大学教书。
按理来说邪门歪道和他这样的有为青年应该没有关系,可惜花花世界迷人眼,随着本事的增长,加藤浩二看着那些生活金贵的同龄人,越来越不满足于仅仅当一个普通的老师了,毕竟老师无论在一流大学教书还是在乡下都很难大富大贵。
不过这时候他还没有打歪心思,然而应聘的时候因为略显蹩脚的语音,被国防大学彻底淘汰,这让他的生活陷入了意想不到的漩涡里,从装潢良好的独栋屋子搬走,住进了这边偏僻的青年公寓,每天和一些庸俗又无聊的市民待在一起,听着楼上楼下大妈的鸡毛蒜皮,感到人生快要结束了。
在外人眼里,加藤浩二的确也是个中年失意的loser形象,这种人太多太常见,不足为奇;直到后来他忽然发了,赚了钱娶了漂亮的妻子,家里的家具也翻新了,大家才对他高看一眼:以为他是发了邪财。
今天沉眠的人们被一阵不远不近的喧哗声惊醒,之间加藤浩二家里那扇厚实的防盗门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汉子踢开,老婆孩子抱在一起不敢说话,领居们也不敢吭声。
“哟,装修还挺好啊。”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在屋内简单转了两圈,他身后是耷拉着脑袋的加藤浩二先生本人。
满屋子奇奇怪怪的雕像和画像,还有珍珠宝石和项链,女人揪着他的耳朵,走到这些东西前面,看了一会忍不住笑了。
“这是什么东西哦啊?”
“这些是路西斐尔大人……”
话音未落,这个看起来很漂亮很文弱的女人一巴掌打得他脑子嗡嗡作响,他的两个孩子被吓得呜呜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啊,小朋友们。”这高高瘦瘦的女人正是凯瑟琳,她草率地安慰了一下在场的未成年人,然后向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把家里这些赃物都给我拿走!”
这伙黑衣人来势汹汹,胆子最大的人也只敢探出脑袋胆怯地打量女人外套下遒劲隆勃的肌肉和行走时如猎豹一般的矫健身形。
衣服上看不出他们是做什么的,不过看这副恶狠狠的派头,众人也只能面面相觑,没人敢和这些身强力壮的不速之客打交道。
“这里面的油水还真不少。”有个男孩穿着类似羽织的衣服走了进来,拿刀柄戳了戳加藤浩二的下巴,“你平时日子过得挺滋润吧?我都还没见过这些好东西。”
加藤浩二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这种胆小敷衍的态度显然让这一男一女十分不爽。
同时对这一男一女不爽的还有自己的好朋友木村一郎,因为这些人作风太过野蛮,刚开始他们会里的人都以为是哪里的黑帮跑出来了,还想着火拼一下。
直到看到女人衣服内里的双头鹰,以及她汩汩流血的伤口和被激怒的眼神。
他这才知道踢到铁板了。
然后出言不逊,且具备万恶不赦前科的木村一郎已经变成了木村0.5郎,而他被折腾得奄奄一息,这对男女还兴致勃勃地围着他,有说有笑,言谈中颇有些围炉夜话的意思,而倒霉的加藤浩二是那个炉。
联络视频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是这两个人的上级军官,同样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他,他倒是加藤浩二很向往的那种男性形象。
黑发蓝眼的男人,他的模样有点失血过多后的惨白,但是依旧俊美无铸,风度不减,有忽明忽暗的打光设备罩着他,让他那双深邃而空洞的蓝眼睛更加醒目。
“按你们的来就好。”那个男人只是简单地扫了他一眼,就暂时挂断了通讯。
少年思索了一下,对女人使了个眼色。
“好嘞!”女人嘿嘿一笑,伸手拽掉他的鞋袜,手里捏着长满毛的黑色仪器开关,“开怀大笑吧,这位先生,在你说出情报之前,鸟儿的羽毛是不会停下的哟!”
浑身的骨骼和五脏六腑好像都被脚底的痒痒意撼动得天翻地覆,加藤浩二在一阵令人绝望的痒痒挠里欲哭欲笑,牙根发酸,颤抖不止,那个叫凯瑟琳的女人还把他捆起来了,不让他挠痒以缓解。
但他想起有人告诉他的嘱托,如果泄密的话,会受到审判,没说是什么审判,但加藤浩二还是从中品出了些不明觉厉的意味。
“温馨提示,据说这种刑法有活活笑死的,我们不是杀人狂,听到你的惨叫声也不会觉得愉悦的,所以最好换一种我们彼此都更喜欢的方式来相处。”少年说。
他本来觉得还是闭嘴为妙,干脆晕了过去,然而在绝后的威胁还是睁开了眼睛。
少年翻了翻他的衣领,发现他是日本人:轻蔑地念出了他的过往生平。
“加藤浩二先生,毕业于溯水高中,在,你原本是个很有前途的师范生,可惜没能在一流的大学任职,不仅如此,因为一些比较原始的冲动,你还被吊销了教师资格证,彻底没了经济来源。”
“但是你却在前些日子忽然赚了些钱,三天前有五百七十二万汇入了你的银行账户,这么看的话,应该是挺多钱的,我很好奇,是哪里来的?”少年看完个人终端,很和蔼地说,“那么,和你说家乡话,你会觉得轻松点吗?他の人はどこですか?”
这个奇怪的少年居然是日本人!
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两枪,木村0.5郎还躺在不远处,另外0.5郎在菜板和菜刀之间菱哐哐作响呢,加藤浩二是绝对不敢靠着同国之人什么情谊攀关系的。
他发呆的片刻,女人已经忍无可忍,对他使出了一招传说中雷欧的简化版飞踢,把他径直发送出去了几十米远。
少年赶过来看他的情况,在他的耳边说:“我劝你不要尝试撒谎,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撒谎的人怎么样了吗?”
完了,要死了。
加藤浩二模糊而绝望地心想。
他并不是序神信仰者,他只是在生活很失意的时候发疯,心想自己过得不好不如让全世界毁灭好了,这时候他就会想到倾覆了半个人类文明的序神路西斐尔。
对这个大概不是生物的序神,加藤浩二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和喜好,他窝在家里没事画画的时候,就把这个无所不能的怪物想象成那种外表冰山冷酷,内心又有点小女人的的超能御姐美少女。
本来一开始是自嗨,结果他画的这些画居然被很多真正的序神信仰者收藏了。
他只是小聪明,想捞点钱,假装会员享受一下,谁能想到会招来这群比虎豹还要严厉威严的军人呢?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在加藤浩二刻板的印象里,女人不应该都是娇弱需要保护的吗?
片刻后。
“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我为为人类牺牲奉献捐躯的觉悟还没到这一层。”
凯瑟琳负责了女性的搜身工作,而名单碎片灾难性地被她们藏在了另一个地方,也是因为这一点,麻井直树才让她这个全场唯一的女性成员担当大任。
她沉默地摇晃着手;尽管有手套保护,然而她仍然连连叹息,“真的不能把专业的一些设备拿过来使用吗?”
“本来字就有点不清楚了,还使用专业设备,你是生怕能看清上面是吧?你忍忍,很快就过去了。”麻井直树利落地从一个后鞘里拔出纸团,无他,惟手熟尔。
有个小孩子趁着个子小,想从一个狗洞里跑出去通风报信,麻井直树布满倒刺的军靴狠狠踩住他的衣角,像提个篮子一样把他体提回原来的位置。
麻井直树对孩子还有些怜悯之心,毕竟年龄小,不像心智成熟的大人一样,就算被邪教荼毒了心灵,以后也能及时矫正回来;便任凭男孩在他手里打滚,最终用一颗糖果制止了他的又哭又闹。
“可恶,我新提的鞋啊~还有我刚到货的袜子!都是你们这群神棍害的!”
凯瑟琳一脚踢在一个信徒的腹部,“你那委屈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嫌弃你们嘞,和你们这些贵物接触,我回去都得拿消毒水和香菜净化心灵!”
“好了凯瑟琳,你回去赞助我洗手液,我回去赞助你一双一模一样的新鞋子和消毒水。”麻井直树无奈地说。
“我感觉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牲畜养殖场,而我们是一群给得了胃病的牛羊马问诊的兽医。”凯瑟琳的袖子无可避免地湿透了,散发着一股发酵过后的味道,“嘿,我能申请做枪决这些家伙的处刑官吗?”
“快别贫嘴了你,早点做完早点结束。”麻井直树头疼万分,又给她拿了个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