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色的月亮的确像个月饼。
“所以如果说楚斩雨有问题的话,科研部里肯定有和他里应外合的人。”
陈清野这么说着,心里已经算好了主意,请楚斩雨来培育中心坐会聊聊天。
“你怀疑科研部有危险的人,那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事?你不怕我就是吗?”斯通也喝完了自己的酒,问道。
听完这话,陈清野笑了笑,斯通发誓这是他有史以来看见他最真心的笑:
“你和桂贤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大学的同学,又认识这么多年,我如果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又去相信谁呢?”陈清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吃点东西。”
他轻声道:“有人告诉我,你这几天在伦斯中校那里会待很久。”
斯通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时候门轻轻地响了一声,一个熟悉的头伸了进来。
“吃夜宵吗?”
陈清野挽起袖子,从那砖块里面又捞了几个酒瓶子出来:“走啊,去我房间里喝,贤子你那箱被没收了的啤酒在我那。”
安桂贤:“……”
斯通伸出双手,像指挥拔河比赛的人:“别打起来,有事好商量。”
安桂贤白了陈清野一眼:“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你们这种小人斤斤计较。”陈清野不怒反笑:“哦,那你这能撑三条船啊,还真是个啤酒肚。”
要不是怕惊动警报灯,两人差点打起来,斯通无奈地继续使出和稀泥绝招,双手置于胸前做防御姿态,避免像上次一样被误伤了,深深地感觉这俩人幼稚,加起来心理年龄不超过四岁。
“什么吃的,我看看。”
陈清野掀开安桂贤偷摸端来的冒着热气的锅,里面烧着滚烫的红汤。
填着切成方块的龙虾和螃蟹,长叶生菜,番茄,紫甘蓝,黄瓜,条形鸡胸肉,凤尾鱼,手磨面条和烤好的面包块混合。
搭配上由橄榄油,柠檬汁,酿造蛋黄酱,胡椒粉,些许芥末和盐调和成的酱汁,再撒上一些干酪,被香辣调料一烫,发出顶鲜美的味道。
配上啤酒,这感觉简直难以言说。
“那天晚上打包回来放冰箱的龙虾螃蟹,刚刚加热了一下,想到你俩聊这么久没吃东西,又有酒喝,就来问你们吃不吃。”
“哪有不吃的道理。”
陈清野低头蛮力掰开蟹壳,橙红色的蟹壳呻吟一声,乖乖地露出满黄满膏,肉上边还浮着一层橙黄色的油花,用勺子一挑,再抿着嘴嘬上一口蟹黄,尝一口紧致白嫩的蟹肉,啤酒冰镇得恰到好处。
斯通看着安桂贤和陈清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闲事,红汤被加热得不断翻滚出呛鼻辛辣的滚烫白汽,刺激得他几乎要掉下灼热的眼泪来,他埋着头吃饭,假装自己沉浸在美食之中,放纵心事发酵。
旁边伸来一只手指,轻轻地揩去了斯通眼角的泪水,然后,陈清野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哭吧,你还有我们。”
听到这一句话,斯通一直以来强撑的笑容垮了下去,他颤抖着耸动肩膀,被眼泪和辣椒弄得满脸通红;陈清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看起来像在给他顺气,实为安慰。
“来啊来啊,干一杯,啤酒还得冰镇的,夜宵就得龙虾螃蟹!”安桂贤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三个杯子在空中碰撞,金色的酒液荡漾,斯通也红着眼睛笑。
夜,还很长。
……(手动分割线)
消防大队嘟嘟嘟地开走了,楚斩雨打开淋浴间的门,将沾满渣滓的浴袍甩在墙的挂钩上,冰冷的水温打在他的身上,许久,才浇灭了被火烧后高得不可思议的体温。
一片朦胧水雾里,模糊了玻璃墙壁上的影子,温热的水汽慢慢地充斥着整个淋浴间,集训重新开始的热闹声,也透过细小的水流,在耳朵肩颈间穿行。
情急之下,生吃了一个脑子,吃完的时候,从肚子里反上来的味道,弄得楚斩雨这几天都不想看见任何肉类了。
咬下去露出来的肉截面上全是小小的人脸,每次回忆好似老牛反刍。
楚斩雨忍不住拍了几下脑袋,想把这段不好的记忆倒出去。
凸起焦黑的肉卷皮还真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楚斩雨闻着都有点饿了,
凯瑟琳溜达到浴室,想借着楚斩雨心思懈怠的时候卖乖讨巧,好获得集训刑期缩短;一走到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空间里偶尔一两下的急促气音,和啪嗒作响的水渍声。
她知道那是脚踩在地毯上的动静。
隔着毛玻璃,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模糊人影,此情此景,好似看福利图上的满屏马赛克,浮想联翩又扫人兴致。
凯瑟琳咽了口口水,可能是浴室气息太过放松,她也跟着放松,脑袋里已经脑补出香津凉汗浓滑,如美酒甘露在白雪上流淌的景致,她都能自动补上整齐的八块腹肌。
想的太久,楚斩雨围着浴袍走出来,抱臂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凯瑟琳都没能从自嗨里回过神来,傻愣愣地盯着楚斩雨的滴水的一对锁骨看。
“好看吗?”楚斩雨温柔地问。
“好……好看…真白啊……”
她虽然擅长脑补,但是楚斩雨本人直接到身前的冲击力太大,凯瑟琳宕机,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再来一次我就让配种所给你准备东西了。”楚斩雨冷着横了她一眼,“谁让你跑到男浴室来的?”
凯瑟琳:“啊……啊?”
楚斩雨把工装外套盖在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这待着?还不快滚出去?!”
凯瑟琳如梦初醒,赶紧抱头鼠窜。
离开浴室,楚斩雨换了身新衣服,坐在休息室里,刚刚那一阵火没伤到他身子,但是把他衣服烧成了渣子堆在身上。
再赤裸裸地被水一浇,活像一颗新鲜捞出锅的荷叶蛋。
“来来来,鸡汤来喽。”
凯瑟琳身着围裙,主动抢夺了厨师师傅的餐车,推着它一路向前。
“老大,你说你,饿急了还吃上烤脑花了,那么多人看着你,还以为我们统战部亏待你的伙食似的。”凯瑟琳殷勤地在碗边包了一圈冰块垫过的抹布,“来来来,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诶诶别来这套啊,马上下去继续给我坚持集训。”楚斩雨看破她关切背后的奴颜媚骨,“你不就是想卖乖不去了吗?怎么的,打不过被他们痛殴了一顿?”
“嘿,怎么可能,我凯瑟琳向来战无不胜。”凯瑟琳弯着身子,尝试蒙混过关,“我说实话,我刚才是想趁你比较放松的时候,求你怜香惜玉,不要让我跟着他们集训一个月,我会累死的。”
“你是哪门子的香?哪门子的玉?嗯?我说过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楚斩雨用调羹搅了一下汤,吃了块煮的很软烂的鸡肉,把那生脑花都怪味去了一点。
“人做什么要有个度,要适可而止,你又不是兔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期,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任性都有人在帮你跑前跑后,本来统战部管理纪律就松散,你再这么闹,叫别人怎么看待我们。”
“我等会就让人把投诉你的邮件拿给你,好好地读一下。”楚斩雨越想越气,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妙招:“不行,你这么玩下去,也不是事情,得找个人管你。”
凯瑟琳挨骂挨惯了,知道他这次积攒的怨气爆发了,也不嬉皮笑脸,可楚斩雨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如遭雷劈:
“这样,我做媒,给你挑一个如意郎君,你们择个良辰吉日,直接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