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梁丘枫说的对。
他们最开始确实是被那个已经死掉的内鬼给分散了注意力。
却是忘记了最为重要的几个细节。
当初陈和平受伤之后,上海站站长便猜测到了站内肯定是有内鬼的。
故而为了避免内鬼泄密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凡是自那之后加入复兴社的新人,都将被秘密发展起来。
若是一般的人,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人的。
“梁丘兄弟,你分析的没有错。”
此时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个人,陈和平自然是没有必要称呼梁丘枫的代号,更何况,他们三个死里逃生,相互之间的感情已经慢慢升温了起来,反倒是此时大家聊的有些放开来。
陈和平点头附和着梁丘枫的判断:“我们上海站的内部,一定还有一位甚至更多位的叛徒在向对方传递着情报,至于咱们法租界这边……你进入复兴社,知道你样貌和信息的,一共有三个人……”
陈和平看了看身边的站长,见其点头,他缓缓道:“我,站长,还有档案室的徐泾风。”
“徐泾风……档案室的吗?”梁丘枫呢喃自语:“这倒确实是一个很值得对方重视的人,掌管着档案室,又是身居高职,很少有人会注意,也不敢去注意到他身上,同时他掌握着所有人的档案,就像是握住了大家的生死状一般。”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
“当然,我不可否认的一点看法,还请二位不要见怪,你们两个……”梁丘枫欲言又止。
他死死的盯着二人,那话语和神色之间,处处表明了,你俩也是很有嫌疑的,也逃脱不了干系。
陈和平一听,顿时苦笑:“没错,你说的对,我俩也有嫌疑,但很显然,你没有怀疑我们俩,不是吗?”
“哈哈。”梁丘枫哈哈大笑:“老陈啊,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你简直……就是个人精!是啊,我没有怀疑你们,若是你们有了投敌的举措,又何必等到现在呢?三个月前,我有所耳闻,日法租界复兴社抓到了日方十数名特高课的特务,那次可是受到了南京方的高度赞扬,当时关押他们的地点,你和站长可是都知道,若是你们投敌了,那些人现在何必去黄泉路呢?”
这也是梁丘枫记忆中看到过报纸上所报道的。
据说那一次,还捣毁了特高课的一个秘密据点,引来了不小的轰动。
当然,这也只能证明,二人在那次的事件中摆脱了嫌疑,并且减少了一丝梁丘枫对他们的怀疑罢了。
并不代表不再怀疑!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只是现在的他,无依无靠,没办法只好先找到一些相对可以靠得住的人。
“老陈啊。”站长听着梁丘枫如此的分析和判断,看着陈和平佩服的竖起大拇指来:“梁丘枫兄弟,你拉拢进来,可真是明智之举啊,这件事情一过,我必定会在向上面汇报的过程中,大肆的表扬下你们两个。”
“呵呵。”
听此,二人摇头苦笑。
发生这般事情,南京那边指不定会是什么态度,现在画大饼?他俩可没有胃口吃进去。
说完,站长又是看向梁丘枫问道:“梁丘兄弟,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换个登报文案,我们只喊来那些高层,先把这其中的内鬼抓出来!”
“把所有高层聚集起来?”陈和平一想到刚刚那一队内鬼所说的话,他急忙道:“那这岂不是给了对方机会?到时候,对方一旦围攻过来,我们岂不是全部都得殉国?”
“要的就是这个假象!而且,我需要的,就是让对面人员出面!”
看着梁丘枫如此自信的态势,陈和平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了。
“可……如果他们考虑到这里有他们的内应,不出现怎么办?”
“不会的,上海站的高层只要保证死伤九成以上,那么,他们留下来的棋子,也就失去了意义,更何况,就算真的留下来了,凭借那棋子向南京汇报,南京会相信吗?所以……这是一枚弃子了……”
“刚才那人也说了,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你们这些高层,只要你们全都死了,那下面人心已散,四处逃窜,自然,是没有可在意的了,对方……呵!”
梁丘枫不禁冷笑:“好一手攻心之计啊……”
“那……如果说今天晚上,没有人暴露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不!一定会有人暴露,只不过……晚上我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你们两个,需要陪我演上一出戏!”
“什么戏?”
就这样,梁丘枫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凑了过来,他旋即小声的开口说着。
半晌,听完了梁丘枫的计划,二人眼神中……已经爆发出了强烈的神采!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站长点点头,同意了梁丘枫的说法,随后他看向陈和平,示意其可以登报寻人了。
陈和平拿起电话,拨打了熟悉的电话,他们在紧急时候,为了不暴露自身,在报纸上发布消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而同事们也都养成了习惯,一旦在重要的时候,未来三天之内,每天都要买上几份各家的报纸,特别是那种紧急出刊的报纸,试图在上面寻找到组织联系他们的方式。
如此的方式,在各大组织中,都是在广泛的使用中,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消息繁杂,孰真孰假没有人有精力去逐一辨别。
很快,登报内容登记完毕,陈和平挂断了电话。
“吗的……内鬼到底是谁!要是让老子知道了,老子我必定让你尝一尝十指钻心的痛!”愤怒说完,陈和平狠狠的一拍桌子。
他只希望,梁丘枫的计划是有效的。
“那我就先走了,我担心会有人在附近搜寻,现在离开,也算是减少我出现时候大家对我的怀疑。”
“好,兄弟,保重!”陈和平二人站起身来,一脸的严肃神态。
梁丘枫重重点头。
戴上帽子,在陈和平的指示下,他从后面的小门,悄然离开了。
一日过去的很快。
转眼间,夜幕降临。
夜晚。
八点。
上海的夜晚,有夜夜笙歌,有纸醉金迷,也有无数苦难家庭的颠沛流离,唉声叹气。
这里不是主干道。
街道之上人群稀少。
有心之人可能会发现,一个个身穿长袍,头顶大檐帽之人,陆续出现在这条街上,他们四处观察了一番,纷纷转身进入了远处的小道,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只不过……
如此这条很偏僻的道路,人员本就稀少,鲜有人知,谁……
又会关注的到这群哪怕面临身死的危险,也要来集结的一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