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琰莹白如玉的脸漾起温和清浅的笑意,“我知道娘亲是为了我好,我没怪她。”
定北侯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儿,眼中笑意加深,“你呀,每次被罚,都笑嘻嘻的,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受罚有什么好高兴的。”
“每次我受罚,娘亲都会特意准备厚实柔软的垫子,爹爹也会怕我无聊,特意来陪我。”
棠溪琰侧眸看向定北侯,记忆里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已经染上了风霜,生了细纹,她俏皮地笑了笑,“我高兴的是爹爹娘亲很爱我呀。”
“这辈子能做爹爹娘亲的女儿,我觉得特别幸福,爹爹,娘亲,谢谢你们很爱我。”
少女的语气格外真挚,发自肺腑。
在门外躲着偷听的纳兰锦闻言,心口汩汩暖流汇聚,眼眶也忍不住泛酸,盈盈泪光闪烁,她深吸口气,笑骂了句,“臭丫头,从小就嘴甜,就知道哄我们开心。”
说着,抬脚就走了,冬至跟在她身侧,笑问:“那夫人可开心?”
纳兰锦傲娇地扬了扬眉,“宝贝女儿感谢我,我自然开心。”
屋内,两人同时偏头看向门外,又同时扭头看向对方,抿唇偷笑起来。
定北侯指了指门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娘肯定感动哭了。”
棠溪琰瞅了眼定北侯红了的眼睛,抿唇轻笑,好奇地问:“爹爹,你是侯府公子,娘亲是隐世家族千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定北侯长长舒了口气,等眼角涩意褪去了,才笑着开口说:“我们是在江湖历练的时候认识的,我对你娘一见钟情,后来,你娘回家了,我又想她得紧,为了见她,我天天去纳兰世家找她问剑,然后顺道约她去吃好吃的,次数多了,你娘也喜欢上我了。”
定北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漾起愉悦的笑意,他微微凑近棠溪琰,神秘兮兮地说:“你娘当初也被你外祖父罚跪了三天祠堂。”
棠溪琰惊讶地瞪大眼睛,“为什么呀?”
“江湖向来不爱与朝堂有牵扯,更何况还是隐世家族,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同意你娘嫁给我,可你娘跟你一样,都是个死心眼,非我不嫁,你外祖父一怒之下,就罚她跪了祠堂。”
棠溪琰抿唇笑言,“娘亲说爹爹也是死心眼。”
定北侯神情格外骄傲,“所以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棠溪琰笑得眉眼弯弯,追问道:“那后来呢?”
“我听说你娘被罚了,一人一剑,直接打进琅云山谷,跪在你外祖父外祖母的院子外,诚心求娶你娘,指天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不负她,哪怕无后。”
“难怪舅舅说琅云山谷的阵法被加强了,再没人能闯得进去了,原来都是因为爹爹啊。”
少女圆溜溜的杏眸盛满温软澄净的笑意,轻轻抬眸间,便是璀璨星河。
定北侯眼中笑意加深,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少女的脸,弯弯蛾眉,圆溜溜的杏眸,小巧挺翘琼鼻,粉嫩柔美红唇,清雅柔和的巴掌小脸,最终,目光凝在她灿若星辰的眸。
“你的脸像我,但你的眉眼,像极了你娘,你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捧在手心宠都嫌不够的宝贝。”
说着,他怅然地轻叹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爹娘都还没怎么陪伴你,就要把你交给另一个人了,我们千般万般为你打算,犹觉不放心。”
定北侯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少女如儿时那般,微微把头凑过去,乖乖由着他摸。
他虎目含泪,“孩子啊,你要好好的,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家,爹养你。”
“若是殿下欺负你,告诉爹娘,爹娘风雨无阻,不远万里,也会来接你回家。”
棠溪琰杏眸微转,试探地问:“爹爹娘亲不来参加我的婚礼么?”
定北侯随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了,“傻丫头,你这么重要的日子,爹娘又岂会不来?”
棠溪琰踌躇着问:“那你怎么……”
“我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可以笑着出嫁,这些煽情话,不适合当天说。”
棠溪琰轻轻笑了,清透明净的杏眸泛起浅浅水光,“爹娘你们就放心吧,谁能给我委屈受啊,谁欺负我,我就打回去!”
“就算是风风欺负我,我也会揍他,就跟爹爹不听话,娘亲揍你一样。”
定北侯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臭丫头,竟还看你爹爹笑话。”
“小没良心的。”
棠溪琰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眸弯成两弯月牙,点缀着窗外的夜空。
“琅琊王殿下。”
门外,响起夏至的声音。
定北侯会心一笑,起身拍了拍屁股,“好了,爹爹要回去陪你娘了。”
说完,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踱步离开了,路过萧若风时,两人微微颔首,错身离开。
棠溪琰看到萧若风手里提的食盒,眼睛亮了亮,“风风。”
萧若风快走两步,来到她面前蹲下,打开食盒,取出饭菜,递到小姑娘手里,“抱歉,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受罚了。”
棠溪琰笑嘻嘻地接过饭菜,“那天看星星,是我提出来的,你道歉干嘛呀。”
说完,就开始往嘴里塞饭菜,又是赶路又是受罚的,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姑娘,萧若风眼里闪过心疼,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叮嘱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棠溪琰抽空回了声,“嗯。”
等到棠溪琰吃完了,萧若风又递上漱口水,等到一切都弄完了,才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当时,我应该趁你睡着了,抱你回房间的,但我顺着私心,和你在外面过夜了。”
棠溪琰摇了摇头,抬手戳了戳他的腰,“你说错了,娘亲罚我,不是因为我一夜未归,是怕我胆子越来越大,跟你胡来。”
萧若风抬手抓住她做乱的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垫子,放在棠溪琰旁边,他也屈膝跪了上去,“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由着自己跟你胡来。”
棠溪琰弯眉笑了笑,其实,她也不敢跟他胡来,她怕娘真的揍她。
“风风,你要在这里陪着我么?”她好奇地问。
萧若风侧眸笑看着她,温润的眉眼盛满柔情,“嗯,我们两个人的错,又怎能让你一人受罚。”
棠溪琰嫣然浅笑,“那好吧。”
偏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夏至。”
听到小郡主的呼唤,守在门外的夏至应声,“小郡主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没一会儿,夏至手里抱着两床被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侍女,手里抱着一叠垫子,三人将垫子整整齐齐铺成床的样子,一床被褥覆在上面,还贴心地放了两个枕头。
萧若风惊疑不定地看着棠溪琰,“这……”
棠溪琰粲然一笑,“天黑了,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