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稷在白马寺住了几天。
程昱跟李儒来找他。
程昱道:“公子,朝中这几天大臣们议论纷纷,各有猜忌,老夫以为公子可回城了。”
刘稷笑道:“仲德先生,朝中大臣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光靠嘴皮子是威胁不了我的,我担心的还是各州郡。”
程昱看了一眼李儒,似乎欲言又止。
“仲德公,文优乃是自己人,不必有所顾虑,但说无妨。”
“公子,要想改革新政,必须皇权在握,患得患失是不行的,三公九卿,该换的就要换,该让贤的就要让贤。”
“如今,袁隗兄弟表面上没有反对公子掌控朝堂,但实际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身为司徒,却什么也不干,窃居高位,只知道收买人心,培其党羽,其门生遍天下,这绝非朝廷之福。”
刘稷点头,:“积重难返,这些蛀虫一个一个都要清除,只是这事又急不得。”
李儒道:“儒有一计,可除袁氏兄弟。”
“文优,说说,何计?”
“明公,袁家与阉党张让赵忠等人一向不对付,不如借张让之手除去袁家?给他来个诛灭三族。”
程昱看了一眼李儒,心想,这家伙也阴险毒辣。
“公子,老夫以为,此计可行。”
刘稷想了一下,摇头。
“不妥!”
“明公,为何不妥?”
“借张让之手除去袁氏,本身这没什么,可事后呢?”
“阉党跟士人本就水火不容,让阉党诛杀袁氏,只会更加激发他们之间矛盾。 我身为大将军,看似渔翁得利,实际上这是在损害皇权。”
“我是宗亲皇叔,不是外戚,外戚想篡位,就必须削弱天子权威,从而掌控朝廷。”
“而我恰恰相反,我要的是皇权不可亵渎。”
“阉党要杀袁氏,必定借助天子诏书,而阉党本身没有权,他的一切权力来自皇帝,实际上代表的就是皇帝诛杀袁氏。这会让天下士人寒心。”
“古人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天子年幼,一旦受阉党蛊惑,下诏诛杀袁氏,我身为大将军,又是皇叔,却不加以阻止,最后这笔烂账,实际上会记到我头上。因为,不救就是默认。甚至会怀疑是我授意。”
“到时候我就成了天下士人眼中擅杀大臣的寇仇。”
“如今不比以前了,有些州郡有自己的兵马的,万一有人借题发挥,打出清君侧,发矫诏进兵洛阳诛杀阉党的旗号怎么办?到时候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时候都不缺乏野心家,各路诸侯,假借诛阉党的旗号,各自招兵买马,结盟进京,那麻烦就大了。”
“仲德公,文优,我要做的是维护皇权的威严,而不是损害皇权,不能让天下士人觉得皇帝随意屠戮大臣,从而视皇帝为寇仇。”
“诛杀一个袁家,从而失去士人之心,这是不划算的,况且,袁家父子不是什么威胁,只是一条臭虫罢了。”
“我当皇帝,将以宗亲的身份登基,延续汉祚,而不是像王莽那样的篡位,改朝换代,从而激发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