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要便宜行事。
杨朝升这一趟南下之旅,就得只身上路。
离开工会。
他决定就此事跟杨厂长说道说道。
便径直去了厂办四层的厂长办公室。
眼巴前儿熟悉的红漆木门,一如既往地虚掩着。
笃笃笃——
杨朝升熟门熟路地叩响了门扉。
“是朝升同志吧!快快请进。”
这叩门声如同老僧敲击木鱼,富有节奏感。
杨厂长的记忆中只此一例。
他立马就猜出了来人是谁。
呵呵——
“杨厂长早啊!”
杨朝升推门进入办公室,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杨朝升,今儿你不是要出车吗?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到我这儿来,不会又闹出啥幺蛾子了吧?”
“瞧您说的,哪能啊!我就不能向您汇报汇报工作?”
杨朝升伸手摸向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大前门。
哎——
杨厂长眼疾手快,抢先抓住了烟盒。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给我走人,甭搁这儿影响我的工作。”
杨朝升藏拙了一手。
依着他快如闪电的手速,又怎么可能抓不着烟盒。
中——
“厂长,这一回南下运输赈灾物资,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去?”
杨朝升搓着落空的手,说出了自个儿的来意。
“继续说。”
杨厂长挑眉瞪着杨朝升,示意他将心里的小九九全给倒出来。
“我觉得这趟运输任务,厂子里让我和王副队长一起出车的安排,是不是有点儿问题?车队的两位主管领导长时间的不在岗位,那咱们车队还不得放了羊了?所以,我来向您请示……能不能让王老实同志留下,主持车队的日常工作?”
杨朝升提出来的这个问题,确实客观存在。
“杨朝升同志,你真确定要一个人去完成这趟运输任务?”
现而今,国朝初建。
旧社会的残渣余孽还没有完全肃清。
南下这一路上可不太平。
杨厂长不免为杨朝升的个人安全担心。
“老杨,我的个人档案您铁定看过。在北朝战场上,我又有哪一回不是蹚着雷,一个人圆满完成了任务?几个国内的小毛贼,能比米帝匪帮还穷凶极恶?”
杨朝升这般说辞,无疑给了杨厂长一颗定心丸。
“杨朝升同志,既然你有这个把握。”那么这一次的运输任务,就交给你来单独完成。”
军人出身的杨厂长一旦被说动,便不再拖泥带水,当场做出了决断。
“杨厂长,您就放一百个心。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杨朝升铿锵有力地喊出了自个儿的战斗口号。
他将这一次运输赈灾物资南下,当成战场上的任务执行。
好——
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这一句口号,登时点燃杨厂长尚未消沉的军人热血。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笔直地站立当场。
“杨朝升同志,我给你批一个条。出车前,你可以去厂保卫科领取一把手枪,作为防身之用。”
杨厂长在一张执枪证明上签了字,盖好了公章。
随即,便交到了杨朝升手里。
同时交给他的……
还有那包被杨厂长一直握在手里的大前门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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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突——
嘎斯51型卡车在颠簸的公路上稳健前行。
眼瞅着日落西山,月影婆娑。
将嘎斯51行驶到一处不见人烟的偏僻处。
杨朝升召唤出随身小世界的空间锚点,连人带车消失在现实世界的黄昏夕照下。
嗷呜——
嗷呜嗷呜——
杨朝升将将儿出现在随身小世界,就受到了狼青犬小灰无比热情的欢迎。
通过吃亏是福系统为其补充寿元。
眼门前儿已然十岁的小灰,始终保持着五至七岁的最佳状态。
看见小灰风一样狂奔,向着嘎斯51型卡车跑来。
杨朝升将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枪,塞到自个儿坐着的座位下面。
当他跳下卡车的一刻,小灰也正好跑到了跟前。
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主人。
再次见面,小灰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它人立而起,摇着尾巴,在主人身旁扑腾个没完。
小灰——
杨朝升一声呼唤,搂住了小灰的狗头。
一人一宠就地打滚,撒起了欢。
哈哈哈——
杨朝升的脸和脖子,被小灰这条大舔狗用舌头舔的直痒痒。
“行了,行了……”
没有王老实跟着碍事儿。
杨朝升能够尽量避免在现实世界打尖住店。
有道是,财帛动人心。
昨儿个下午,杨朝升从四九城出发。
夜里歇在了“北方瓷都”。
这个冀省跟关外通道上的咽喉要地,自古便有水、陆、海运之利。
常言道:因地制宜,人以利聚。
一个“利”字当头。
注定了“北方瓷都”是一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腥膻之地。
杨朝升进入“北方瓷都”,将将儿找了一家公家的招待所歇脚。
他运输的这一车赈灾物资,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这些个败类对嘎斯51型卡车篷布上“赈灾物资”几个醒目的红漆大字视而不见,完全不顾民族大义。
进而向这批赈灾物资,伸出了罪恶的脏手。
在这些渣滓和败类当中,有跑单帮的独行匪类,也有拉帮结伙几十个人的黑势力团伙。
杨朝升一宿没睡,前前后后应付了十多路,想打这一车赈灾物资主意的人马。
翌日清晨。
当地炮局子的捕头们闻讯出动,来到招待所的时候。
杨朝升已经驾驶着嘎斯51一大早离开。
接警而来的捕头们赫然发现……
在招待所南墙的墙根下,有着百十来个各色人等,挺尸一样,静悄悄地躺在地上。
若不是他们的胸口,还有因为呼吸的微弱起伏。
捕头们大致会认定这些人都是死人。
“有发现,有发现……”
此刻,一位身兼仵作之职的捕头,貌似有了发现。
他对这些僵在地上的人员,一个个进行了检查。
检查后的结果,很让人震撼。
现场这些受害人的四肢关节处,全都呈现出极其严重的粉碎性骨折。
不但如此。
他们还被人卸掉了下巴,真格儿是有苦说不出。
“去询问一下招待所昨儿夜里值班的工作人员,看看有没有线索。我想要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过江龙这么牛掰,犯下了这么大的一桩案子。”
……
勘察完案发现场。
炮局子今儿负责带队的捕头,开始给下属指明案件的侦缉方向。
眼巴前儿,躺地上挺尸的这百十来个主。
几乎个个都是在炮局子挂了号的作奸犯科之徒。
这些家伙行事如此的猖獗,如此的肆无忌惮。
若说他们没有被哪一片乌云庇护着。
这肯定没有人相信。
于是乎,杨朝升没有自找麻烦等着捕快上门。
而是,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