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经合欢这么一闹,
睿宣帝确也不再好为难楚昱恒,
连同温熙太妃和春宜出宫的请求也一并答应了。
以免新生变故,
楚昱恒当即命人将温熙太妃和春宜的物品即刻整理出来。
荣王挨打,许安随和春冉都受了伤,
宫宴所幸也就不参加了,
各自打道回府,各自疗伤。
马车内楚昱恒蹭的一下爬了起来。
“阿姐,母妃和春宜终于可以出来与我们一同居住了。”
春冉含泪点头,
这过程实在太难了,费尽心思不说,为了博取同情不惜找这一顿好打。
“阿姐,没事,一点也不疼。
宫里那帮太监手上软绵绵的,打得不疼反痒。”
春冉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去看看小七吧,我先回府再把母妃和春宜的住处收拾一遍。”
楚昱恒翻墙入院的时候镇国公府四下无人,
只有许安随稳坐院中拿着一颗剥了皮的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
“王爷爬墙的功夫这般娴熟,怕不是个惯犯吧。”
楚昱恒捧起许安随的脸心疼的看了又看,
合欢下手很重,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我是没少爬墙,但爬的都是你家的墙。
我以前时常坐在前面那棵大树上看你和你几个哥哥被许老爹打板子,
我隔三差五的来看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你—”
许安随羞赧的转过头去,
“原来王爷正人君子的形象都是做给他人看的。”
楚昱恒将许安随的脸捧至面前,
“这顿打我来找就够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许安随顺势环住了楚昱恒的腰,
“我今天狠狠骂了她们,
若不让太后撒撒气,恐怕很难收场了。”
“不过也好,”许安随眉眼弯弯的笑了。
“咱们王爷这演技堪称一绝,
无论如何太妃和春宜总算可以出宫入王府居住了。”
“那我们的婚事呢?你不高兴么?”
楚昱恒眼里有溺死人的温柔,
许安随只觉得被他盯得全身发热,想避开,又舍不得,扭扭捏捏倒是一副小女人的娇羞气来。
“别高兴的太早。太后为安插人到你身边,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
许安随拉着楚昱恒坐下,
塞了颗红枣到楚昱恒嘴中。
“我不明白,同为太后所生,她为何对你如此薄情?”
楚昱恒苦笑,
“这个问题小时候我问过太多次,
每一次问都免不了一顿好打。
父皇说,
母后生我的时候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磨难。
或许是心里有了创伤,见到我便会觉得痛。”
“胡说。”许安随靠在楚昱恒的肩头。
“若是生子之痛这般难过,她应该惧怕再度生子,不会再生下合欢,溺爱至此。”
楚昱恒仰望着夜空,说是不介怀,心有多少不甘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小的时候,父皇说我长得像极了寒王叔小时候的样子。
说我是他的孩儿当中长相最出众的。”
“寒王叔的生母是已故的太皇太后。
素有大胜第一美女之称,
寒王叔虽然不似健全,但相貌遗传到了她的母亲,
眉目俊朗,面如冠玉。
因我长得实在太像皇叔了,
害得母后遭人诟病,甚至还做了滴血验亲。
就算我的血足以证明了她的清白她还是痛恨我到极点。
后来我算是看明白了,
我和她的母子情分也就这样了,好不了了,我也不再强求。”
许安随:“她这样待你,你恨她么?”
楚昱恒满目哀色,紧紧的抓着许安随的手,抓得都有些痛了。
“相比于我那不足为道的事,
我更恨她对许家军做的那些泯灭人性的事。
我想过无数种你会拒绝我的方式,
他不仅害得你我心中有刺,更枉顾了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
因我是他所生,身上流着她的血,我便替她受着锥心刺骨的煎熬,恨不能跌进地狱里,替她洗清满身的罪孽。
可我既做不到坦然面对于你,我又放不了手,
我这人这辈子就自私这么一回,
拖着你,困着你,拉你入这肮脏的泥潭。
你......”
许安随捂住了楚昱恒的嘴。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我也不会因为你而委曲求全放弃我许家灭族的仇恨。”
楚昱恒亦伸手捂住了许安随的嘴巴。
“不止许家灭族之仇,事关天理,事关道义,
我会让她亲口承认她的罪行,
我会让她亲手写下罪己诏以告慰死去的二十万英魂。
她亲手犯下的罪,不能因其是谁的母亲就能逃避惩罚。
我从来都没有过让你放弃报仇的念头,
你信我,
我始终与你共进退。”
许安随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亡国之君了。
色令智昏不过是情到浓时不能自己而已,哪来那么大罪过。
许安随的眼神从楚昱恒的双眼流转至他的唇间。
若荣王是宫里的女人,定是人们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妃,
男人若是蛊惑起来,丝毫不逊于女子,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血海深仇,
都敌不过他一句同进退的誓言,
许安随摇头苦笑,暗自嘲讽自己,
幸好我不是一国之君,不然非要落得个昏聩好色的千古骂名不可。
“你,饿了吧,我给你煮了面。”
楚昱恒双眼一闪邪光,连连点头,好久都未尝到味道了。
“等着。”
许安随一路小跑去了小厨房,过不多时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楚昱恒:“明日我们过了聘礼,算是正式定了亲。”
“明日?这么快?”许安随惊讶。
楚昱恒一口下去,半碗面没了,憨憨的傻笑像是村头的二小子。
“快么?我巴不得待会就把聘礼都搬来。夜长梦多,你一日不嫁来王府,我一日寝食难安。”
“太后不是说了么,七月初三,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呢,已经够快了。”
楚昱恒狠狠的摇摇头,
“皇兄之前说过让我自己选日子,我就选在下月十五那一日,王府也修缮好了,该置办的也全都置办妥了。”
许安随惊讶到只剩傻笑,
“不是,王爷,我,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呢。”
楚昱恒袖子一抹,弹了一下许安随的脑壳儿。
“我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你只管人在就行了,其他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翌日,
天边刚刚见白,
镇北侯府门外已聚集了大大小小五十多辆马车,将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