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泽无力地扭动着,嘴里嘟囔着:“放开我!”
孟清兰站起来,一脸失落地问道:“安泽啊,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称呼,衙役中有人脸色大变,几人面面相觑。
这查了半天,居然是卢府的大少爷!
一时之间,不止是衙役愣住了,窃窃私语的下人们也都住了口。
卢安泽脑子仿佛才反应过来,他怯懦地道:“我……母亲,我……”
想起今天的奔波,他又有些愤恨,如果不是非得去见王家小姐,他何至于此?
“母亲,都是因为你非要……”
“大哥,”神荼听着他的话,立刻打断了他,“我曾听过,有一种病症,为夜游症,半夜三更,会到处游走。”
“大哥,你是不是半夜犯了病?才会那么做?不然,万一母亲恰好用了那一辆马车,你怎么可能是故意害人的呢?”
卢安泽抬头看着神荼,仿佛能看出神荼眼神之中的警告。
他不能承认,否则,身上背着这种不孝的罪名,他的前途就毁了。
“好像,好像是的。这几日,我都觉得睡不安稳,今早醒来,就发现手上疼,原来那马车竟然是我弄坏的。可能,就是妹妹说的夜游症吧。”
衙役也不是傻子,立刻上前,“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管家看了看神荼的表情,立刻迎上去,送衙役离开。
人群散去,孟清兰失望地看着卢安泽,“你不想听家中安排,前几日就不该答应这件事,我大可上门赔礼道歉去。就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没有考虑过你爹在官场中的处境吗?”
看着卢安泽闭口不言,一身的尘土气,她严厉问道:“今日,你原本是想去哪里?或者告诉母亲,你又去了哪里?”
“去把衙役请回来,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卢安泽立刻跪下,垂下脑袋,“我说,母亲,我去见了齐姑娘。”
孟清兰顿时不想再说了,该说了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不仅没断了他的心思,反而让他生出怨恨之心。
“我与你爹,教子无方。此事,就等你爹回来,让他好好教教你,我是管不了你了。”
她心中悲痛,毕竟,这是她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亲生孩子,其中所付出的种种,更是难以说清。
“老爷回来了。”
夜色之中,卢明礼的身影有些瘦弱,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父亲!”
卢明礼打起精神,“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安泽怎么跪在地上?你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你母亲生气了?”
看着无人回应,他看着清风,“清风,你来说。你的秉性,我是知道的,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是,父亲。”
听完之后,卢明礼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神荼走过去,低声问道:“父亲,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卢明礼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愣了愣。
随即,他对身边的小厮道,“找人,送少爷回去。这三个月,守着少爷的院子,不许别人打扰。”
“是。”卢安泽站起身来,踉跄着步子回了院子,说什么不许打扰,不就是关他禁闭吗?可他不敢再说什么,得罪了他的父母,他就什么都没了。
萧沐已经回来了,齐欣瑶根本不需要他,他再做什么抗争,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如今的卢府,名义上,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少爷。
“夫人,你也回去吧!”
孟清兰刚想问,又沉默了,“好,老爷,那我先回去了。”
“父亲,你留下我与二哥,是之前的事情有眉目了吗?”神荼倒了一杯茶,放到卢明礼面前。
卢明礼端起,一饮而尽,重重地放下杯子,“不错,你之前说萧沐想要我手中的这份权利,以图谋军饷,我本来还不信。”
“可我让清风去查了一个人,陈池。他是我的得意门生,也是这次专门被派过去督导的人。清风,你来说吧。”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卢清风。
“陈家几个月前在低价变卖东西,我便装作有意收购,与陈池的大哥酒后攀谈,得知陈家发了一笔横财,打算回祖籍生活,以后不留在京城里了。”
神荼会意,“发财了,却着急要离京,这银子来的一定不明不白。看来,陈池八成收了萧沐的银子。萧沐既然已经回京,父亲,陈池他如今在哪里?”
“死了。今日萧沐带着他进宫,说我私吞军饷,陈池就是证人。陈池作证之后,又觉得对不起我,便撞柱而亡。”
“父亲,那萧沐……”
“萧沐说,这次边关匈奴未全灭,还有一大部分逃走了。就是因为军饷不够,装备不足,所以无力追击,只怕寒冬来临,匈奴依然会再来。”
神荼看着茶水中浮沉的茶叶,道:“萧沐这是在要挟皇上!”
“不错,皇上曾信我,可如今陈池一死,那军饷到底是我少给,还是萧沐多拿,死无对证。”
卢清风有些发愁,“可如今萧沐大胜而归,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审查他。否则,岂不让天下人觉得帝王没有容人之量,苛待武将功臣?”
神荼松了一口气,“倘若萧沐卖惨,说将士受苦,皇上为了安抚他,或许真的会将这缺失的军饷安在父亲头上。可他这样要挟皇上,皇上心中不满,必定不会随了他的意。”
听着两人的话,卢明礼十分震惊,看向两人的眼神中更加满意,“不错。萧沐好歹驰骋沙场,这次实在是太急躁了。刚一回京,就这样张狂,恰恰是犯了帝王忌讳。”
神荼严谨地道:“父亲,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皇上说,军饷这一事,他会派人继续查。萧沐被封为将军,明日便会下旨。而我,停职三个月,待在府中,不可外出。”
卢清风摇了摇头,“陈家的人,归乡途中,跌落山崖,尸骨无存。此事,要怎么查?军中之人,都听命于萧沐,又怎么可能会替父亲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