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原来她什么都没有说。”赵简突然就又有些悲伤，果真坏人都是会美化自己的过去的，他们怎么有脸说爱，有脸说付出，那简直就是在侮辱这个词！颠倒黑白！
    而姜琳那么好的女孩子，被一个畜生毁了，被一群混蛋困在了那样的地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孙辈，可她依旧孤家寡人，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宁可跟她这个陌生人说了一个晚上，这大半辈子的时间她过得到底有多痛苦啊。
    “我，我记得，我记得……当时奶奶弥留之际，家里人要送她去医院抢救，可奶奶说什么都不肯，她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到时间了，不想再费力气了，她说过不跟爷爷合葬，要，要把骨灰撒在大西北的草原上。
    那是奶奶的遗愿，她说话都费劲，可是伯父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同意，甚至还，还责骂奶奶一辈子别扭，一辈子不爱他们，一辈子不爱爷爷，一辈子活得随心所欲从来不知道考虑他们做孩子的想法与颜面，说她不是个称职的好妻子好母亲，不管奶奶怎么说，他们俩必须合葬，必须！
    闹得挺大的，奶奶娘家那边也来了人，跟伯父他们态度一样，说什么一辈子了非要特立独行，从来都不顾全别人的想法，让大伯他们不用管奶奶的想法，她是李家人就应该埋进李家的坟里，就该跟我爷爷合葬。
    奶奶，奶奶一口气没上来，就，就……”
    “你奶奶被他们气死了。”一旁的傅菁都听不下去了。
    “是，奶奶死不瞑目，她的眼睛无论如何都闭不上，最后大伯他们怕被邻里邻居笑话让人用胶水给她……”李天天说到这里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靠！你大伯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傅菁眉头就皱了起来，哪里能这么做啊。
    “所以，他们还是合葬了？”赵简也觉得心口发紧。
    “嗯，火化后奶奶的骨灰被埋进了当初买的那个双人墓，好像还压了什么，我只是听妈妈提了一嘴，说是怕奶奶下去后跟爷爷生分，他们还特意让师父绑了红绳符纸，说是想让爷爷奶奶在地下也和和美美永不分离。”李天天继续回忆道。
    “呼……好歹毒的孝心啊，活着被困一辈子，死后还不能解脱，换了谁做了鬼都不会开心吧。”赵简深深叹了口气，心里真是替姜琳难过。
    “什么被困一辈子？”李天天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赵简压不住心中的悲凉把那天夜里听来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俩……
    “你，你……你骗人！”李天天听完故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赵简。
    因为在她心里爷爷是个很疼爱他们小辈的慈爱老人，而且邻里邻居对爷爷的印象也都那么好，她爷爷怎么可能是个，是个……强迫了她奶奶的畜生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也希望我骗你，我也希望那只是故事，我更希望那个姜琳姑娘其实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没有被欺负，没有被伤害，没有困死在那里。”赵简能理解李天天的反应，毕竟在小辈心里大概率都是接受不了自己最敬爱的长辈做出一些什么混蛋事的，尤其她耳濡目染的印象里自己的爷爷是个好人。
    “不，不可能的……我爷爷对我很好，他很疼我们的，小时候总是他带着我们玩耍，奶奶从来不会。”李天天仍旧不能接受。
    “他对你们好那是因为你们是他的孙儿是血亲，不代表他就会对你奶奶好，你想想，若你爷爷是用正常的方式娶到你奶奶，你奶奶还会对他那么不管不顾甚至厌恶排斥吗？”赵简反问。
    “可是……他们说爷爷奶奶是，是青梅竹马，是打小就有感情的！”李天天不住地摇头。
    “你真的信吗？”赵简很认真地盯着李天天看。
    “天天……”
    “不，不可能的，我奶奶已经死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跟你一个陌生人说这些，不可能，不可能的！”李天天的反应要比赵简想象中更大。
    “我也希望不可能。”赵简真心希望那天听到了故事只是故事。
    “那都是奶奶的至亲啊，奶奶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动手！”李天天脑袋有些疼。
    “可姜琳的悲剧都是她那些所谓至亲一手造成的，他们又怎么舍得对她动手呢？”赵简反问。
    “我！”赵简的一句话就把李天天噎住了……
    “小姑娘……”
    “老人家？您是姜琳，还是……姜芸？”那天过后，赵简就没有见过李天天了，倒是之前讲故事的那个老人家又出现了，同样是要了一杯黑咖啡，赵简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发问。
    “那孩子来过了是吗？”老人家这话看似是在反问，实则是给了赵简答案。
    “嗯，几天前就来过了，东西我也交给她了。”赵简点头。
    “麻烦你了。”老人家笑着。
    “不麻烦，老人家……”赵简有些犹豫。
    “有什么你就问吧，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老人家似乎能察觉到赵简内心所想。
    “时间不多，老人家，您是要到了……投胎的时候了吗？”赵简紧张。
    “我被困在那里投不了胎的，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跟他们的父亲守在一起，至于我一个死人如何煎熬他们谁也不会在乎的。”老人笑得无奈。
    “可你并不是心狠的人。”赵简虽然是第二次见到她，但在赵简心里她就不是个心狠手辣的。
    “呵呵，你是说他们的死亡吧，我承认有一部分我的责任。”老人家倒是没有避讳。
    “我倒是觉得您做的没错，恶人就该有恶报！”赵简觉得那些欺负过姜琳的人是该受到报应，但她心里也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也会对自己孩子动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好母亲，死后还要对自己的孩子孙辈动手？”姜琳喝了口咖啡笑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他们动手，但我不觉得你不是个好母亲，没人可以评价你，至少在他们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事情之前，他们没权利评价您，也包括您的孩子。”这是赵简心里真实的想法，明明就是错误开始，明明就是一个姑娘屈辱的一辈子，凭什么还要用所谓的“好母亲”的头衔去桎梏她，甚至继续羞辱她呢。
    “我也并不想对他们动手，只是他们连我最后的遗愿都不肯满足，甚至为了所谓家庭美满孝顺头衔他们宁可再一次牺牲了我，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顾忌。
    我已经死了，肉体被他们遍体鳞伤，如今就连灵魂都要被他们弄得支离破碎，我只是想死后得到我想要的自由，我连我的魂魄都做不了主，都要烙上他们李家的烙印世世代代吗？
    我给他们警告，也许是我这个母亲的存在感一直不强，所以……”老人家苦笑，她这一辈子活着受李海的折磨，死后还要受自己儿女的折磨，这难道就真是她的命吗。
    “老人家，他们是不是并不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赵简想要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