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厂长难不成还是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杨厂长听到李卫国的回答，整个人都愣住了。
嗫嚅了几下嘴唇，表情才慢慢舒展开来。
“什么？你，你拒绝？”
“是的，我拒绝！”
“李卫国，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像你这种出身，没有天大的运气，怎么能……
你，你知不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
这一纸调令，就是把你从民，变成了官！”
“杨厂长，你这思想觉悟有问题。
哪里来的什么官，不过人民公仆罢了！”
“你……”
杨厂长彻底被气笑了。
“你小子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这事儿，容不得你拒绝。
要么你等过完年到市政工作。
要么离开轧钢厂。
调令即时生效。
这轧钢厂已然没了你的位置。”
李卫国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慢慢把茶杯里的茶喝完。
“好，我懂了。
原来是轧钢厂容不下我。
或者说，是您容不下我。
罢了，我不干了。”
不就是辞职吗？
又不是没辞过。
“我回头去市政问问去。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害我在轧钢厂待不下去了。
我自认一直以来的工作，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
自从我接管保卫科，工作上出过纰漏吗？
没有任何人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搞的没了工作。
我回头天天去市政门口躺着去。”
杨厂长也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如此破罐子破摔。
这一下他也是彻底没了脾气。
这哪敢让他去闹啊。
毕竟人家市政的干部说的是询问李卫国的意见。
但在杨厂长看来，这傻子都会做的选择，没道理李卫国不选更好的地儿。
再者，李卫国现在是不听他的话，又挑不出毛病。
他提拔的人，被李卫国压的死死的。
这是一个机会，让李卫国挪挪屁股。
虽然李卫国对他彻底掌控轧钢厂的权力出了不少力。
但现在他已经实现了当初的目标。
那么李卫国这把刀，就不需要了。
太锋利了，容易割着自己。
因此，还是弄走为好。
可谁知这小子是油盐不进。
“够了，李卫国，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这叫无理取闹！
你也当过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这是命令。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呦，这是不装了，摊牌了？
图穷匕见？
就这？
李卫国呵了一声：“首先，我现在也不是军人了，你也不是什么领导，我不干了，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我一没违规，二没犯法。
你还能找人把我抓起来？
这工作，不干也罢。
我就算是去钓鱼，也饿不死自己。
总而言之，我不伺候了。
我就是让所有人看看，好好工作，就落得这个下场。”
撕破脸嘛，谁不会？
李卫国自认为现在自己还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今儿能不声不响的把自己调走，下次呢？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李卫国就是让他知道，他的意愿，是不容许别人强加的。
你厂长也不行。
那些人为什么不拿捏？
无非是知道自己的权力是厂长给的，是这个轧钢厂给的。
你有所求，就有所畏惧。
但李卫国无所求。
他又不缺吃喝。
要钱干嘛？
不就为了让自己活的舒服？
现在他不缺，干嘛要受气？
“你！……”
杨厂长怒极，但一时半会儿，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拿捏他。
李卫国的资产，又不是第一次被查。
每一次保卫科内查，都是从他开始的。
这李卫国的家底子，的确在普通人眼里算厚实的，但真查不出来什么。
不靠这工作，他媳妇那工作也能养活这俩人。
所以思来想去，没辙。
总不能把他媳妇的工作也给弄没了吧？
那可是结了死仇。
真要那样，杨厂长觉得自己那妹夫周红兵都得从津门杀过来。
没到那个份上，两人毕竟不是敌人。
杨厂长想到这儿，就有些泄气。
“行了，你小子怎么还犟上了。
这事儿你回去再考虑考虑。”
李卫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不用考虑，我不去。”
……
就很让人头大。
“你若不去，保卫科科长，也不能再给你了。
现在缺一个副厂长，管后勤的，你当不当？”
杨厂长也是觉得恶心了。
竟然无法拿捏一个小小的李卫国。
本来说这话，就是为了恶心他一下，毕竟在他看来，李卫国就是舍不得保卫科的权力。
后勤是什么地方？
一群人混吃等死的部门。
说是副厂长，但成天围绕着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锅碗瓢盆，狗屁倒灶的。
哪个部门都能冲上去吼两嗓子。
像李卫国这种自视甚高的小年轻，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李卫国竟然点头答应了。
“后勤就后勤，工作无分贵贱，都是为了同志们服务。
我说了，我热爱轧钢厂。”
“你热爱……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出去！”
“出去就出去，您保重身体！”
“滚！”
……
滚就滚！
呸……
李卫国出了厂长办公室，神色就恢复了正常，眼底浮现出一抹沉思。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市政的人会找上自己。
杨厂长等李卫国离开之后，也在沉思。
今天被李卫国膈应了一下，这口气如果不出，估计晚上都睡不着。
“好好好，就你热爱轧钢厂是吧……”
他把组织关系转移的文件取出来，重新做了一份。
打了个电话给市委某人。
“老魏啊，对，是我，老杨啊。”
“嗐，找你自然是正事儿。
是这样啊，我有个侄子，叫李卫国，他呢……”
……
三天后，李卫国看到送到自己家里的文件，瞪大了眼睛。
红星肉联厂厂长……兼党支部书记……
“李卫国同志，之前咱们在北边儿救灾的时候见过。
当然，你可能没注意到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安。
即将出任肉联厂党支部副书记，作为您的副手。
希望以后咱们联手，把肉联厂的工作做好。
事实上，我们组织部正在研究在各大厂校设立党支部分部，加强党员队伍发展建设。
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非常重啊。
之前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现在肉联厂的任务非常重，也只有你这样的在担当的人，才会主动申请去那里。
毕竟肉联厂，也算是教育缺失很严重的地方。
这工作，着实是有挑战性。”
实际上华安是有些惋惜的，李卫国这种人才，应该在市委本部工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