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崩塌了。
这面自班吉尔城建立以来便一直存在,无言的见证着马基尔帝国几百年来的风风雨雨,甚至在经历了一晨一夜的艰苦战斗以及投石车的狂轰滥炸之后仍然屹立不倒的守望者,忽然的崩塌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是在远处观望的守护者小队还是刚刚站起身来的将军心中都不免浮现出这个疑问,可不等他们得到一个像样的答案,愤怒的吼声便再度回响在班吉尔城的上空。
是被感染者,它们卷土重来了。
......
真是惊人的破坏力。
艾瓦尔满意的看着眼前由他亲手造成的一切,对于那些整天神神叨叨,躲在房间里搞着一些奇怪研究的巫师究竟掌握了怎样的力量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如果这等力量让那些无知的平民和那些底层的贵族们看到,想必他们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并对此奉为天神吧?艾瓦尔不无恶意的想到。马基尔帝国的高层和底层之间的差距已经宛若天堑,巫师们奉行的隐秘主义使得绝大部分的帝国人对于这些神秘的存在一无所知,更不清楚如果将巫师们的力量彻底公布于世并用于日常生活当中之后,会给这个古老的帝国带来怎样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帝国的高层们忙着确保自己手中的权利不会被巫师们分走,而巫师们则忙着确保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不会向外泄露,至于普通的民众?没人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巫师的世界瑰丽而神秘,而普通人的世界却只有无尽的被压榨和纷争。
赖以为豪的城墙在巫师们的强大造物下简直如同婴儿一般无力,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在爆炸中损失惨重的守卫军们再也无法抵挡潮水般的死体,只能在将军的命令下疲惫的撤退,那散乱的阵型和麻木的表情无不说明这一次撤退与其说是撤退,倒不如说是溃败要更为的准确。
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被重新集结起来了。
躲藏在坚固的城墙和血肉组成的防线之后的贵族终要面对他们所一手铸造的恶果,仿佛是要报复之前被放弃的怨恨,惨遭杀戮并被转化为被感染者的无辜民众如同地狱中的恶鬼一般席卷进了班吉尔城的内城当中,用无意义的嘶吼告诉这些自命不凡的内城人们:它们回来复仇了。
面对毫无理智的被感染者,从小便养尊处优的内城人们却也并非没有还手的余地。往常豢养在家中的侍卫和仆役们此刻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除了一些倒霉蛋住在靠近城墙的位置而被第一波最凶猛的人潮瞬间攻破大门并遭到屠戮之外,剩余的贵族至少都还可以通过加固自家的大门来延缓一下自己死亡的时间。
在死亡的威胁下,侍卫和仆役们纷纷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他们找来了宅子内一切可以用来加固大门的东西,不计成本的让本就十分坚固的大门变得愈发可靠。没有人在意在灾难结束后该怎么离开这里的事,他们只知道,如果大门不够坚固从而被突破,那么宅子内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很惨。
就像那些被挡在城墙之下的平民一样。
......
阿尔比安忽然睁开了双眼。
一般来说,一个有经验的巫师在绘制巫术法阵的时候都会保持一个全神贯注的状态,像这种需要操作者使用精神力来全程精细操作的工作,一个走神很有可能就会导致前面的努力全部报废。阿尔比安成为一个巫师已经过了一段很长的岁月了,像这种只有初学者才会犯的低级失误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奇怪的事。
“怎么了?”
感受到阿尔比安的异常,坐在老巫师正对面的比奥莱特也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工作,同时朝老巫师投来了一个有些关切的眼神。
“阿尔比安大师,你感受到了什么吗?”女巫接着问道。
相较于一身灰袍的老巫师,身穿一身红色法袍的女巫便要显得格外的绚丽夺目。她的衣着高贵而得体,哪怕是身处室内,洁白的脸上也依旧妆点着一抹淡妆。她看上去保养的很好,除了眼角处的一些皱纹之外,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面对着马基尔帝国内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哪怕以阿尔比安的年纪也不敢多加怠慢。比奥莱特在巫术之道上的天赋毋庸置疑,年纪轻轻就追上了许多大巫师的脚步,更是深得皇帝的信任,将她派遣到班吉尔城前来镇守。可以说,在不算久远的将来,不论是巫术上可能取得的成就还是在马基尔帝国之中的地位,女巫师都可以称得上是前途无量,至少是一个能够远超阿尔比安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比奥莱特才是主持这次巫术法阵绘制的主角,而他只是一个在旁的协助者而已。
尽管很不甘心,但阿尔比安却不得不承认,那些由深奥的巫术符文所组成的法阵,他已经有些看不太明白了。
“没什么,比奥莱特大师,或许只是我感觉错了。”阿尔比安摇了摇头,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还是先继续完成法阵的绘制吧。”
女巫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她重新闭上了双眼,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
时间紧迫。
......
结论似乎被推翻了。
当看到不远处的城墙倒塌之后,不知从何处再度冒出来的被感染者大军,守护者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在没有指挥者的情况下,这些没有理智的野兽再度完成了集结,这也预示着先前陌寒和温妮蒂尔的猜想是错误的,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似乎并不需要身处现场也能够指挥这些被感染者的行动,这也意味着敌人可能的活动范围再次加大,搜寻任务的难度再度攀升。
“我觉得我们需要换一个思路了。”
正当陌寒和温妮蒂尔沉默不语的时候,陈烨似乎有了一个新的点子。
“你想怎么做?”陌寒问道。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显然不想与我们正面交战,刚刚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一点。”陈烨一边在脑海中构建着整个计划的步骤,一边飞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正面冲击被感染者的阵线,而那个幕后黑手的反应却是任由我们破坏了投石车,然后掀开了自己的另一张底牌。”
“那个能引发爆炸的东西。”陌寒飞速的补充道。
“没错。”陈烨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很聪明,因为这样一来他就避免了与我们正面交锋的境地,但是这同时也在无形之中暴露出了他的一些信息,那就是他一定是城防军中的人。”
“因为只有守军中的人才可以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引爆那个爆炸物,将半面城墙给炸塌。”陌寒恍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陈烨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依旧保持原有的计划就行,但是我们不必在于那些被感染者们交战,只需要追上那些撤退的守军,我敢确信,我们此行的目标一定就在那里。”
“只要确认了他的位置,那么我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呢?”陌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可是等不及要把他的头拧下来了,让我们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