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陌寒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被感染者了。浑身散发着黑烟的新人守护者伸手抹了一下因为方才一番的砍杀而留在苍白之剑上的黑色血迹，随后回头看向气喘吁吁的陈烨和宛若没事人的温妮蒂尔，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

    “我感觉有些奇怪。”陌寒说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的行动有些......过于顺利了吗？”

    “实际上刚才到半路的时候我就想提醒你们了，可是你们冲的太快了，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陈烨努力的将气喘匀，还算平稳的说下这番话。“这些被感染者们，似乎并不是处于一个被人指挥的状态，它们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些被感染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或许是因为它们的指挥者现在并不在这里。”站在最后方的温妮蒂尔冷静的接话道。“看来那种可以指挥它们行动的能力其生效距离并不算很远，甚至可能只有当那个指挥者就站在被感染者旁边才能够生效。”

    “所以我们刚刚连一些像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陌寒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离真相似乎已经变得无比接近了。“在失去了指挥之后，这些被感染者们只能机械的执行着之前所留下来的指令......或许它们原本的指挥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听着陌寒和温妮蒂尔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事情的脉络，陈烨却仍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低头看向了眼前这一地被破坏掉的投石车的残骸，再看向身后那些被他们斩杀的被感染者的尸体，心中没来由的蹦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想法。

    它们似乎跑的有些远了。

    不过这似乎也更反映出了这些被感染者没有指挥时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更加证实了温妮蒂尔和陌寒的猜测是正确的。想到这里，陈烨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开始盘算起计划的下一步来。

    既然已经确认了敌人的指挥不久前离开了这里，那么就排除了那个幕后黑手混在城防军内的可能，只是这样一来，他们需要搜查的范围又变大了。

    那个躲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藏在哪个位置呢？

    ......

    投石车的攻势停歇了。

    守城的士兵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被感染者的投石车都被摧毁了的缘故，他们只认为这是因为敌人的弹药储备已经被使用的差不多了，现在正陷入一个缺乏弹药的窘境，而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一个足以让他们喘息和发起反攻的时机。

    在将军的命令下，仅存的士兵们纷纷从掩体内冲了出来，他们挥舞着手中因为长时间的砍杀而变得有些卷刃的刀剑，拼命的砍杀着城墙上的被感染者，而后将它们的尸体推下城墙，直到确保这些怪物一般的敌人变得彻底失去威胁为止。

    在没有了投石车的威胁之后，士兵们的顾虑变得明显小了许多，这些仅凭着坚韧的精神强撑到现在的士兵们几人一组互相配合着肃清城墙上的敌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轰击之后，这面原本还算坚固的城墙也变得无比残破和沉默，除了刀剑砍入血肉的声响，被感染者的怒吼，以及尸体跌落城墙后所发出的沉闷响声之外，便再无他声。

    最终，在经过了长达几个小时的鏖战之后，守城的士兵们再一次控制住了城墙，所有的敌人都被清理到了城墙之下，只留下一群伤痕累累且无比疲惫的老兵仍坚守在他们的岗位上。

    城墙上的敌人被肃清干净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

    将军冷漠的目光扫过城墙下依然前仆后继的要爬上城墙上的敌人，而后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敌人后方的阵地。

    那里的投石车都被摧毁了。

    将军并不清楚这是哪一路豪杰干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上这一点。这些莫名其妙的敌人在失去了投石车的帮助后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内墙的防御无疑是痴人说梦，那些倒在士兵的刀剑下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佐证，随着这些疯了的平民被彻底从城墙上清除出去，将军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一丝松懈。

    或许，胜利就在眼前了呢？

    ......

    城墙上的声音正在逐渐彻底的归于沉寂。

    伴随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将军的副将带着满身的鲜血来到他的身旁，大声地报告着方才取得的战果。将军一边看着手下的士兵们重新在城墙上布置起防线，一边认真的听着副将的报告，脸色一如继往的冷漠刚硬。

    他们胜利了，暂时是如此。

    敌人的数量并非无穷无尽，如今它们的数量已经减少到想要爬上城墙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将军不清楚它们是否还有后续的援军，不过这其中空闲出来的时间便已经足以让他手下的士兵稍作休整了——至少能把手中那已经卷刃的武器给换一换。

    副将在完成了自己的报告之后便已经退去，仅剩将军一人站在塔楼上沉思。周边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那混杂在血腥味之中的腐败味道仿佛将将军重新带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无比残酷的战场上，让他松懈了一瞬间的神经重新变得紧绷了起来，他鹰隼般锐利的眼神不断审视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迟钝的大脑再度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已经就此结束，但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却仍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那个布置这一切的敌人仍然没有现身，这或许是因为他看情况不对就已经逃跑了，但也有可能是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在这两个答案之间，将军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现在想想，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一起城主遇刺的事件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敌人所一手安排的，刺杀城主是假，找个合理的理由封锁城池却是真，这样一来，他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计划，将那些无辜的平民转变成那般疯狂的模样。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那个掩藏在暗处的敌人其身份便开始逐渐变得明朗起来了。

    究竟是谁当初要求封锁城池以搜寻凶手下落的呢？

    正当将军准备继续沉思下去的时候，一阵难以言喻的危险感忽然涌上他的心头，无比相信自己直觉的将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贴近了塔楼上的掩体，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便响彻云霄，随之而来的便是巨石塌落声、士兵惨叫声以及一阵接一阵的从脚下所传来的震颤感。

    城墙，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