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该死!”
沈策走过去,一挥袖,坐上座,居高临下睥睨跪着的众人,面上虽笑着,笑意却只停留在表面。
萧明将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放,兵器沉重的声音仿佛敲击在地上人的心上。
松开拿剑的手,视线往桌上茶盏望去,三个白玉的杯盏放着,茶香溢出,上好的龙凤团茶,来之不易,早些年有人敬献给先皇,先皇赏赐后妃,也只有彼时的林妃和淑妃得到些许。
“此茶好香啊,太妃竟然独享。”萧明嗅了嗅,香气扑鼻,在沈策身边喝过不少好茶,徐太妃这里的茶香味也是一绝。
倒一杯,端到沈策身前,“陛下请。”
沈策端着,凑近杯子浅浅吸一口气,“这是龙凤团茶吧,徐太妃今日当真是舍得,不过……”
他话语停顿,视线在地上跪着的人身上扫一圈,幽幽道:“招待沧月国来的贵客,也算物尽其用。”
说到沧月国三个字时,特意咬重的声音听得徐太妃心猛然一抖,沈策是在点她。
未经准予,与宫外之人联系已是触犯宫规,若是普通宫女太监,直接乱棍打死,至于后妃,只会更严重,不过平日里看在后妃尊贵的身份上,下面的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后妃不做太过。
可徐太妃私自带进宫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楼初瑶,沧月国的长公主,后妃绕过天子私自见外国使臣或是皇室,有谋逆的嫌疑。
“陛下恕罪,臣妾是听闻沧月国长公主风姿绰约,风华绝代,可是到咱们北齐如此之久,臣妾却一直未曾见到公主的真容,便一直挂念此事,臣妾深居后宫,不能见到沧月公主,便自作主张了……”
徐太妃身上的端庄全然消失不见,脸上被惶恐取代,匍匐在沈策脚下,不停磕头。
楼初瑶微微抬起头瞧上一眼,徐太妃身形因害怕而颤抖,方才扬言要别人走不出皇宫的女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太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太妃替北齐招待沧月公主,有功,孤应当赏你才是。”
沈策话音刚落,楼初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沈策的目光朝她看过去,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沈策的视线。
“说到底是孤招待不周,沧月国的长公主到北齐,孤却没有好生招待,公主该是怪孤了,所以才来见太妃的吧。”
沈策的话,同时敲打两个人。
徐太妃不该召见楼初瑶,楼初瑶也不该入宫,帝王最擅长的就是攻心,只是几句话,就将两人的罪行说一遍,表面不责怪,听着早已汗沾衣襟。
徐太妃暗中和楼初瑶对视一眼,两人如今是同样的处境,按理应该站在同一阵营,徐太妃眼神乞求楼初瑶不要说出真相。
“初瑶不敢责怪陛下。”
沈策抿一口茶,清香的气息盈满口鼻之间,手捻着茶盏,轻放桌上,眼神从茶盏上移,和萧明对视一眼,后者立马领会。
“太妃和公主不必继续跪着了,陛下不是那样不近人情的人,既然是误会,说清了便好。”
萧明的话,相当于沈策的意思。
太妃站起身,萧明立马到她身前,朝她伸手,徐太妃以为是要搀扶她,正准备抬起手,萧明冷峻道:“太妃娘娘,陛下请您观雨,请吧!”
观雨?
楼初瑶正疑惑,不仅是徐太妃,就连林姑姑等宫女都被请出了殿内,一时间,宽敞的大殿空荡荡,只剩下沈策和楼初瑶两人。
萧明深深看两人一眼,拉上门。
“公主就这么惦记孤那位皇叔?”
视线还未从另一边抽离,就听见沈策幽幽的声音。
楼初瑶一转身,沈策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吓她脚下踉跄,身体不可控往后倒。
视线里,沈策负手而立,纹丝不动,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好在楼初瑶离他极近,求生的本能叫她伸手,抓住沈策强健的胳膊,借力一扯,索性扑他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这是做什么?”他低头,嗅到她发丝间的花草香,腰间被人抱紧,他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楼初瑶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男人温度穿过锦袍,烫。
楼初瑶手未松,仰头,男人下颌角精致,甚至没有丝毫瑕疵。
“陛下既然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为何不推开我?”
一双眼眸如同含着秋水,纯澈明净,只是眼中多了丝丝兴味。
她的手不仅不松开,反而顺着男人的胸膛,往上攀升,微微踮脚,便勾上那人的脖颈,男女紧贴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气息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楼初瑶唇慢慢靠近他,视线在她忽然紧张的脸上,沈策一紧张就会抿唇,即便隐藏得好,唇角变化的细小弧度,瞒不过楼初瑶的眼睛。
“你要做什么?”沈策呼吸有些重,女子纤细白皙的手指碰上她的脸,他感受到她炽热的视线在自己唇上游移,紧接着,是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陛下以为呢?”
楼初瑶勾唇,离他越来越近,手指向上,灼热的触感猛然袭击男人的薄唇,靠在他身上,能感受男人身子猛然一颤。
她很满意沈策的反应。
沈策耳根子一红,竟然不敢看她那一双秋波乍现的眼眸,背后的手攥成拳头,隐忍。
他闭上眼。
忽然感觉在自己脖颈处的温暖触感消失,一睁眼,楼初瑶正似笑非笑看他,忽然,那抚摸过他唇的手指,放在她朱红的唇上,就在沈策脸颊又是一阵烫之时,楼初瑶忽然轻笑说出声。
“陛下看,我的伤已经好全了。”
原来她凑近,竟是要给他看之前的伤口……
“陛下许了好处,初瑶一直有好好养伤呢,您瞧!”说着,楼初瑶脚尖往上一提,离他更近,怕他看不清似的。
男人耳根子发红,楼初瑶勾唇一笑,沈策还是更喜欢娇滴滴的美人,上次太师府就明白了这一点。
沈策猛然眯眼,目光审视。
楼初瑶也不怕,反倒笑意更灿烂:“就是给陛下看伤,不然陛下以为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