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上,刘震东与警察刘钦骑驴缓缓走来。
正值晌午,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烤得地面都似乎要冒出缕缕青烟。集市上人头攒动,喧闹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锅煮沸的热粥。摆摊的农妇们忙得不可开交,卖菜的农妇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也顾不上擦拭,只顾着跟顾客讨价还价;卖肉的农妇手持油腻的屠刀,熟练地切割着肉块,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卖鱼的农妇则蹲在水盆边,费力地从盆里捞出活蹦乱跳的鱼,溅得自$己一身水渍。
悠闲的农民们从各自的田地里带来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好吃的肉食。一个老农眯着眼,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得意地向旁人夸赞着自家的蔬果如何水灵;另一个农民则紧紧护着自己的篮子,生怕被别人挤坏了里面的宝贝。
刘震东身穿笔挺的中山装,头戴一顶精致的礼帽,腰间佩戴着一支栓红缨的飞镖,那飞镖上刻着醒目的“刘”字,随着驴子的颠簸,在他的腰际晃来晃去,格外引人注目。他不时地用鼻子闻一下鼻烟壶,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透着难以捉摸的心事。胯下的高头大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沉重心情,步伐略显沉重。
警察刘钦骑着毛头小驴跟在后面,只见他满脸谄媚,双腿用力一夹驴子,紧赶一步,与刘震东并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两军开战,有咱警局什么事,非得让咱们维护治安?”刘震东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着鼻烟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刘钦见状,心里暗暗嘀咕,却仍不死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震东,再次追问:“你说是吗?”
刘震东这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局啊!直系江苏军阀齐燮元和皖系浙江军阀卢永祥,为争夺上海爆发了战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盘踞福建的直系杂牌孙传芳越过仙霞岭,迅速席卷了浙江大部,卢永祥见大势已去,通电下野,退出江湖。此役,孙传芳不仅拿下了浙江,还吞并了卢永祥 5 个师,实力大增,为未来跃升五省联军总司令奠定了基础,堪称江浙战争的最大赢家。但在江浙战争进行的同时,张作霖以三角同盟为由,向直系宣战,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这一次,直系集中了北方六省 25 万兵力,奉系则集中了东三省 17 万兵力,双方海陆空军都出动了。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的奉军虽然直系人马更多,但战争的结果却是奉系获胜。直军将领冯玉祥倒戈,发动北京政变,固然是直系战败的重要原因,但内耗严重、树敌过多、仓促迎战、装备差距,才是决定直军战败的根本原因。直系虽然没有团灭,但属于直系的时代结束了”,说完,他愤愤地把鼻烟壶放进上衣口袋,咬牙切齿道:“妈了个巴子,不管这些破事情了,谁主政都一样,但这具尸体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说着,他攥紧拳头狠狠地捶打在驴身上。
那驴子吃痛,猛地昂起头,长嘶一声,抖了抖长长的嘴巴,喷着粗气,差点把刘震东掀翻在地。
刘钦赶忙拍马屁:“局长胸怀全国,看的形势非常清楚啊!”
刘震东扭头瞪了他一眼,用驴鞭指着刘钦的鼻子骂道:“你懂个球,跟我好好干,有你升官的那一天!”
刘钦连连点头,讨好地说:“小的知道,我鞍前马后,就是您的腿、您的手。”
刘震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放屁,我岂不是摆设,傻样吧!”
刘钦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双腿一夹,又紧赶一步,与刘震东并行,焦急地说道:“刘佐,咱们可不能让杜溜子捷足先登了!”
刘震东却眉头紧锁,没有搭理他,反而若有所思地问道:“偌大的乌鸟县确真贾氏只有一家?”
刘钦赶忙回道:“刘佐,贾家多为经商之人,战争刚起,能跑的都跑了,唯有老秀才贾静萱不舍家业留于此地。”
刘震东闻了闻鼻烟壶,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地:“既然他想演,我就陪他演到底吧!”
刘震东的答非所问让刘钦摸不到头脑,他便随口应了一声:“哦。”
刘震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往后看吧。”
刘钦一听,急忙扭头往后看。刘震东见状,忍不住骂道:“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疯疯癫癫的叫喊声:“傻子耍傻子,疯子逼疯子,都是傻子,都是疯子。”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得警察刘钦急忙扭转身,那毛头小驴受了惊,一撩倔子,刘钦一个不稳,险些从驴背上栽下来,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只见那疯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还抹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黑灰,笑着、叫着向前跑去。
刘震东和刘钦望着疯子远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个卖菜的农妇冲过来,一把揪住刘震东的衣角,哭喊道:“官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人偷了我的菜钱!”
刘震东顿时头大如斗,刚想发作,却又强压下怒火,耐着性子问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闹,集市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场面一片混乱。
刘钦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心想:这可真是麻烦不断啊!
刘震东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哭闹的农妇,正准备着手调查偷钱之事,突然又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扯着嗓子喊道:“官老爷,那农妇是个骗子,她自己把钱藏起来想讹人呢!”
这下可好,农妇一听,立刻跳起来和大汉争吵起来,两人互不相让,差点就要动手。刘震东被他们吵得脑仁疼,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这官老爷能断得清这糊涂案吗?”刘震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刘钦在一旁冷汗直冒,生怕刘震东当场发火。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一只大黑狗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布包,跑到刘震东脚边放下,又摇着尾巴跑开了。刘震东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正是农妇丢失的钱。
农妇和大汉都傻了眼,刘震东冷哼一声:“真相大白,都散了吧!”
两人灰溜溜地赶紧离开。刘震东和刘钦继续骑着驴前行。
这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刘钦着急地说:“局长,这要是下起雨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刘震东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加快速度,争取在雨落之前赶到目的地。”
然而,他们刚加快步伐,驴子却像是故意作对似的,突然不肯走了,任凭刘震东和刘钦怎么抽打都无动于衷。
刘震东气得大骂:“这该死的畜生!”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官老爷,这驴是饿了,给它点吃的就走啦。”
刘震东无奈,只好从兜里掏出一些干粮喂给驴子,驴子这才肯继续前行。
好不容易走出了集市,刘震东和刘钦都松了一口气。可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土匪模样的人追了上来,为首的喊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刘震东脸色一沉,手摸向腰间的飞镖,刘钦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刘震东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行此强盗之举,就不怕王法吗?”
那土匪头子哈哈大笑:“王法?在这荒郊野岭,老子就是王法!”说罢,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带着手下步步逼近。
刘钦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局……局长,这可怎么办?”
刘震东冷哼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飞镖,朝着土匪头子掷去。那飞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朝土匪头子飞去。土匪头子一惊,连忙侧身躲避,飞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划出一道血痕。
“兄弟们,给我上!”土匪头子恼羞成怒,指挥着手下一拥而上。
刘震东毫不畏惧,骑在驴上与土匪们展开搏斗。刘钦也壮着胆子,挥舞着鞭子帮忙。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声响成一片。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队军阀官军疾驰而来,为首的军阀将领大喝一声:“大胆贼寇,竟敢在此撒野!”
土匪们见势不妙,纷纷四散逃窜。军阀官军将领来到刘震东面前,抱拳道:“刘局长,受惊了!”
刘震东拱手回礼:“多谢将军援手。”
军阀将军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都说警匪一家人,看来也不全是啊?”
刘震东随声附和一下,说道:“哈哈,我们警察还是除暴安良的”。
军阀将军说:“咱们算是交往了,我们现在到地方,还有打搅你的地方,到时候也希望行一个方便”。
刘震东随声说:“那是,那是,下官定将竭诚服务”。
告别军阀官军后,刘震东和刘钦继续赶路。刘钦心有余悸地说:“局长,今天可真是险象环生啊。”
刘震东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地说:“这世道,不太平啊。”
此时,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两人加快速度,终于在雨势变大之前,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庙宇前。
刘震东跳下驴背,说道:“先进去避避雨。”
走进庙宇,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刘钦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让刘震东坐下。
刘震东坐在那里,眉头依旧紧锁,心里想着那具还未找到的尸体和这一路上的波折。
突然,庙宇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抽泣。刘钦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局长,这……这是什么声音?”
刘震东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刘震东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庙宇的角落。刘钦紧跟其后,双腿直打哆嗦。
在昏暗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蜷缩在那里,低声抽泣着。刘震东轻声问道:“姑娘,你为何在此哭泣?”
女子抬起头,满脸泪痕,惊恐地看着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刘震东放缓语气:“莫怕,姑娘,我们不是坏人。”
女子这才抽抽搭搭地说:“我本是附近村庄的人,被土匪抢了去,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迷了路。”
刘钦说道:“这可真是可怜呐。”
刘震东略一思索,说道:“姑娘,待雨停后,我们送你回家。”女子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刘震东和刘钦与女子闲聊起来,得知她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在苦苦等待她的归来。
突然,庙宇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刘震东警觉起来,示意刘钦和女子不要出声。
“搜!一定要把那女人找到!”原来是土匪去而复返。
刘震东握紧了手中的飞镖,刘钦也紧紧地攥着鞭子,准备与土匪再次一搏。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女子却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我在这里!”
刘震东和刘钦皆是一惊,刘震东怒喝道:“你这是何意?”
女子冷笑一声:“哼,你们上当了,我本就是土匪的探子!”
刘钦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土匪们冲进庙宇,将他们团团围住。土匪头子得意地笑道:“刘震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刘震东面无惧色:“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的战斗之中,庙宇内一片混乱。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刘震东瞅准时机,一把拉过那女子,将飞镖抵在她的咽喉处,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要了她的命!”
土匪们见状,纷纷停下了动作,土匪头子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刘震东,你敢!”
刘震东冷笑一声:“有何不敢?你们若不想她死,就赶紧给我让开一条路!”
土匪头子咬了咬牙,无奈地挥了挥手,让手下让开了一条通道。
刘震东挟持着女子,带着刘钦缓缓向庙宇外走去。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他们刚走出庙宇,刘震东猛地将女子推向土匪,同时飞镖出手,直击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侧身躲避,却还是被飞镖划伤了手臂。刘震东和刘钦趁机骑上驴子,飞奔而去。
土匪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刘震东一边回头观察,一边对刘钦喊道:“加快速度,不能让他们追上!”
驴子在泥泞的道路上奋力奔跑,溅起一片片泥水。刘钦满脸惊慌:“局长,他们追得太紧了!”
刘震东目光坚定:“别怕,只要回到城里,就有救了!”
就在他们快要力竭之时,前方出现了一队巡逻的警察。刘震东大喜:“是我们的人!”
警察们看到他们的情况,迅速迎了上来,与土匪展开了激战。
最终,土匪们被击退,刘震东和刘钦总算是逃过一劫。
刘钦喘着粗气:“局长,这次真是太险了。”
刘震东望着远处,神色凝重:“这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刘震东眉头紧皱,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疑虑,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土匪明知道我是警察,居然还敢如此冒险地进行抢劫,并且穷追不舍,丝毫不惧。这背后定有蹊跷,十有八九是那杜溜子致使的。这杜溜子平日里就与我不对付,此番恐怕是想借土匪之手来除掉我,哼,他想得倒美,我刘震东岂会轻易让他得逞!
他们继续踏上了寻找尸体的征程,这就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