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鸟村庄头,一棵老槐树,远远地是一片湖,那是浣湖。
这一天的上午,阳光刚刚升起,却被稀薄的云层遮掩,只吝啬地洒下些斑驳光影。乡间的路旁已经人声鼎沸,忙碌的农人们起早贪黑,提前赶往田野,播种收割,忙个不停。
道路两旁,低矮的房舍密布,农具随意地倚靠在墙边,杂物堆得到处都是。自然环境与这些物件相映成趣,破旧的土屋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渗透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相互纠缠的小巷,犹如迷宫一般,外地人若贸然闯入,很难辨别出正确的方向。
由于军阀混战,匪盗横行,社会动荡不安,街道现在也显得格外冷清、萧条,空气中都弥漫着不安与压抑。
王生财挑着担子慢悠悠地走过来,那担子随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箩筐里盛着各种各样的瓷器,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暗淡的光泽。
他高个儿,戴一顶破旧的草帽,穿着一身灰色衣服,补丁错落其间。他的眼睛左顾右盼,透着一股子不安分,说话结结巴巴。但其实他今天并非是来卖瓷器的,而是暗中踩点,想要偷盗贾府的财物。
他一边假装吆喝着:“东家来来来西西西家走,就看俺这有有有没有?哎,瓷瓷瓷……”一边用余光紧张且警惕地观察着贾府周围的环境和人员走动情况,额头不知不觉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心脏如同一只不安分的兔子,在胸腔里跳个不停,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紧张和恐惧。
几个小孩嬉闹着向王生财跑来,其中一个捣蛋的对着王生财小便。王生财看着被尿湿的裤脚,眉头紧皱,眼睛瞪得溜圆,举起手作势要打,嘴里喊道:“呲呲呲,呲一身,熊熊孩子!”那表情仿佛能吃人一般,孩子们嬉笑着跑开了。
孩子们跑开后,王生财继续他的“踩点之旅”。路过李四家的时候,李四正蹲在门口磨刀,那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哧哧”的声响。李四这人,脾气暴躁,平日里就爱占些小便宜。
“王生财,你这担子的瓷器,给我来一个!”李四扯着嗓子喊道,眼睛却没离开手中的刀,那眼神中透着一丝贪婪。
王生财心里一惊,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真实意图被发现,赶忙敷衍道:“李四哥,这会儿不方便,我还有事儿呢。”说完,脚步不停,匆匆往前走,那脚步慌乱而急促,仿佛后面有恶狼追赶。
李四不满地嘟囔着:“啥事儿这么急,连生意都不做啦?”
王生财没再理会,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他一边走一边暗自嘀咕:“可别坏了我的事儿,这李四真是烦人。”
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原来是村里的王麻子和刘寡妇在吵架。
“你个死麻子,敢偷我的鸡!”刘寡妇双手叉着腰,眼睛瞪得像铜铃,脸涨得通红,大声骂道,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划破这沉闷的空气。
“谁偷你的鸡了,你别冤枉人!”王麻子梗着脖子,脸也憋得通红,嘴硬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
王生财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又怕引起别人怀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别吵了,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心里却想着赶紧结束这麻烦,别耽误了自己的“大事”。他的脸上堆满了勉强的笑容,眼神却不停地往贾府的方向瞟。
好不容易劝开了两人,王生财继续观察贾府。还没等他看仔细,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悄悄转身,感觉身后有动静,他扭着身体往后看,原来是几个小偷趁他不注意,在偷他的瓷器。
王生财心中恼怒,瞬间气血上涌,放下瓷器担子,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子,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冲了出去:“你们这些混蛋,敢偷我的东西!”他的眼睛里喷射着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偷们被吓了一跳,四散逃窜。王生财追了上去,和其中一个小偷扭打在一起。
那小偷力气很大,一下子把王生财按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不停地往他身上招呼。王生财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拼命反抗,终于挣脱了出来,使出全身力气一棍子打在小偷的腿上,小偷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小偷见势不妙,都跑了。王生财刚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正大口喘着粗气,突然看到贾府的管家走了出来。他赶紧低下头,眼神闪躲,假装整理担子,手却在微微颤抖。
管家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没说什么就走了。王生财暗自庆幸没有被发现,可心里也更加紧张了,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哎呀,可别被发现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个奇怪的老头走了过来。
那老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手里拿着一个破碗,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老头伸着碗,声音沙哑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
王生财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别挡道!”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一脸的厌恶。老头却不依不饶,缠着王生财,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王生财身上。
就在这时,贾府的管家,也是长工阿虎听说了王生财在贾府附近鬼鬼祟祟,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王生财,你在这干啥呢?”阿虎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双手叉在腰间,那模样活像个土匪头子。
王生财心里一慌,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啥,我……我卖瓷器。”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李三,仿佛阿虎的目光能将他穿透。
阿虎冷笑一声:“我看你没安好心,是不是想打俺家贾府的主意?”
王生财连忙否认:“哪……哪能啊!”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里想:“这可怎么办,要是被他识破了,就完了。”
阿虎一挥手,手下的人就要上前教训王生财。王生财吓得转身就跑,脚下一滑,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给摔伤了。
这一上午,王生财的偷财计划不仅没成功,还惹了一身麻烦,这是什么事情啊。
阿虎带着手下将王生财团团围住,他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贾府也是你能惦记的?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厉害!”
王生财忍着腿上的疼痛,脸色煞白如纸,眼里满是惊恐,求饶道:“阿虎爷,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蜷缩成一团。
阿虎哼了一声:“饶了你?没那么容易!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到贾老爷,让贾府的贾老爷处置!”
王生财被阿虎的手下五花大绑,像个粽子似的被拖着往贾府走去。一路上,村民们指指点点,王生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深深地低着,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巴掌扇过。他心里充满了懊悔:“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就不干这蠢事了。”
到了贾府,阿虎将此事禀报给了主人。贾府主人贾静萱踱步而出,他身着华服,神态威严却不失和善。他看着狼狈不堪的王生财,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怜悯,说道:“你为何要做这偷鸡摸狗之事?如今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但也不能走歪门邪道。”
王生财羞愧地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把自己生意艰难,生活困苦,一时鬼迷心窍的缘由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贾静萱叹了口气:“罢了,这次我且饶了你。但你要记住,人穷志不能短,若再犯错,定不轻饶。”
王生财连连道谢,脑袋像捣蒜一样点着,发誓再也不敢了。
被放走的王生财一瘸一拐地走出贾府大门,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似乎穿透了云层,洒在他身上。
他虽然挨打,也被送到贾府教训了一顿,可他心中的邪念并未打消。他固执地想:“今天上午一定去贾府偷东西,而且自己精心设计很久,踩点很久,不能就这么放弃!”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决绝,仿佛已经看到了贾府中的财宝在向他招手。
他从贾府出来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他蹲在那里,眼睛紧紧盯着贾府的大门,心里盘算着时间。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对财富的渴望。
中午时分,街道上的人渐渐稀少,喧闹声也逐渐平息。王生财觉得时机已到,他悄悄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朝着贾府靠近。他的脚步轻得像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心跳得厉害,额头上再次冒出了汗珠,但贪婪和欲望驱使着他继续前行。阿虎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寻找着可以潜入贾府的缝隙。他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入口。
就在他准备翻墙而入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什么人!竟敢在贾府放肆!”原来是贾府的巡逻家丁发现了动静。
王生财心头一惊,瞬间冷汗直冒。他赶紧缩回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凭借对附近地形的熟悉,迅速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躲进了一间废弃的柴房里。
他躲在柴房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心里咒骂着:“该死的,差一点就成功了。”
巡逻家丁四处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王生财的踪迹,便回到了贾府继续巡逻。
王生财躲在柴房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确定外面没有了动静,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放弃偷盗贾府的想法,仍然在等待着下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心里想着:“我就不信,我偷不到贾府的财宝。”
过了一会儿,王生财悄悄从柴房里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定安全后,他又开始朝着贾府的方向摸去。
这一次,他更加小心谨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听听周围的动静。当他再次来到贾府的围墙边时,发现守卫似乎比刚才松懈了一些。
王生财心中暗喜,他找到一处比较低矮的围墙,准备翻墙进去。他先把鞋子脱掉,以免发出声音,然后双手攀住墙头,用力往上爬。
就在他快要爬上墙头的时候,突然一只狗从旁边冲了出来,对着他狂叫。王生财吓得手一松,又摔了下来。
这一摔,正好被巡逻回来的家丁发现了。
“站住!别跑!”家丁们大声喊道。
王生财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起身又跑。但是这次,家丁们追得很紧,他怎么也甩不掉。
王生财慌不择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他绝望地看着眼前的高墙,知道自己这次无路可逃了。
“看你还往哪里跑!”家丁们围了上来,手中拿着棍棒。
王生财瘫倒在地,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把他带到老爷那里去!”家丁们说着,把王生财拖了起来。
贾静萱看到王生财又来偷盗,气得脸色发青。
“你这不知悔改的东西,上次饶了你,你竟然还敢来!”贾静萱怒喝道。
王生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把他送到官府去,让官府来处置!”贾府主人一挥手,家丁们便一拥而上,把王生财围起来。
王生财只好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贾静萱才放过他。
这是时候,贾静萱想找自己老婆狄氏,还有管家阿虎,但两个人都找不到。贾静萱以为两个人都忙乎家务去了。他就是说:“现在夫人和管家都不在,你抓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如果老婆和管家在,非把你送官府不可”。
王生财犹如丧家之犬,快速逃离贾府家。
中午的太阳非常毒热,村里街道里空无一人。
贾府的大门紧紧关闭,贾静萱也去午休。
谁也不知道,狄氏和管家阿虎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