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一路无话，直到吴警官的电话响起，听声音是余警官打来的，挂了电话，吴警官稍微沉默了会，说道：“那条信息是从李恭林的妈妈那发来的。”
“哦？真的是李老师发给我的？”张武的表情百感交集。
“那可不一定。”吴警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张武说道，“也许是真正的凶手用李老师的手机发给你的。”
“……”张武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手机呢？和房子一起烧毁了？”白谱问道。
“嗯。”吴警官点点头。
“那定位呢？最后发出信息的基站应该能查到吧？是在李恭林家吗？”白谱再次问道。
“是的，这个查得到。”
“也就是说……”白谱沉吟了一下，“这个凶手至少符合两个特点，可以拿到李妈妈的手机，以及必须知道张武的事，对吧？”
“凶手能够潜入李恭林家放火，想必拿到李妈妈的手机不是难事……”吴警官想了想说道。
“等等，李恭金呢？这期间去哪了。”白谱突然皱眉问道。
“在单位加班吧，应该是直到着火才赶回去。”
“他弟弟去世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加班，不回家安慰妈妈吗？他不是个保护妈妈的大孝子吗？”白谱质疑道，“给张武发送的信息是接近傍晚吧，然后到晚上起火期间，凶手都拿着李妈妈的手机在李恭林家？或者至少在他家附近？他就不怕这期间李恭金回来吗？”
“好像时间是长了点。”吴警官闻言也反应了过来。
“是啊，那个小区外人不多，张武去转了几圈都有人有印象，如果是有人在那附近徘徊几个小时，不奇怪吗？”白谱再次说道。
“这么说，的确很奇怪。”
“而且想要利用张武，得对张武很熟悉，知道他的性格脾气才能做到吧？”白谱说着看了眼张武，“你和李老师之间还有其他有交集的人吗？”
“有交集的人？”张武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其他小学同学？但是我和其他小学同学很多年没联系了，应该不会吧。”
“那么，凶手是从哪里打听来张武的事呢？一定是从李妈妈本人那里听来的吧？”白谱继续推理道。
“你的意思是……”吴警官脸上表情微微变了。
“嗯，那么李妈妈最可能和谁诉说张武的事呢？”
“他的邻居？”不等吴警官说啥，张武开口说道。
“……”
“邻居有一定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你和李老师没有很多的交集，李老师一生有那么多学生，你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特别有特色的吧？我想李老师平日里多半是不会和人聊起你的，没人提的话，她可能都记不起你这个学生。”白谱毫不留情地说道。
“呃~”
“我们可以这么推断，今天。当我们询问完李老师，李老师肯定会想把这件事说给她最为亲密的人听，这是人之常情，对吧？”白谱再次说道。
“然后呢？”
“那我们想，李老师会怎么说，我想多半是一样的，张武表面是那个样子，其实是个好孩子，警方错怪他了，他实际上是个xxxx的人，因为在李老师眼中，张武肯定是被冤枉的。”
“老师……对不起……”张武低下头喃喃自语了一句。
“但是，听李老师倾诉的那个人知道，知道张武那晚动了手，并且在知道张武真实的性格脾气后，马上用短信做了文章——从短信的内容来看，那人是知道张武做的事的。”白谱说到这时眼睛微凉。
“你的意思是……”吴警官带着不可置信地语调说道。
“是的，李妈妈最信任的，可以搞到张武手机号码的，在知道张武真实性格脾气后马上可以运用的，并且，当时哪怕出现在现场也是最自然的，那个人是谁？”
“李恭金？！满足你说的条件的只有李恭金。”吴警官抬头说道。
“什么？！李恭金？不可能，李恭金是大孝子，这些年不断保护着妈妈，怎么可能？！”旁边的张武说道。
“是的，而且你说的推理，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推测的成分太多，没有证据。”吴警官摇摇头道。
“李恭金是大孝子的说法出自他家邻居吧……”白谱摸着下巴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对李妈妈好的是弟弟……之所以大家都觉得哥哥好，弟弟坏，是因为哥哥优秀，且有一份好工作。”
“不，不，不，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张武有些激动，如果白谱说的是真的，那他自以为帮了李老师，其实是亲手把李老师送进了深渊。
“我没有证据，真要说证据的话，详细查查今天下午这段时间李恭金有没有找人打听过张武的电话，我相信李妈妈是不会有张武电话号码的，要发出那个信息，必须知道张武的手机号码。”
“……”吴警官微微沉默了下，拿起手机，“查李恭金下午的所有行踪，还有是不是托人找过张武的电话，给我直接查看系统里的访问记录，直接盯住查询人员。”
“不会吧，不可能吧，这都是你的推测。”张武还在喃喃自语。
“我们再去问问李恭林家的邻居。”吴警官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
几分钟后，白谱远远看去，李恭林家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周围拉着警戒线，偶尔还冒着热气，李恭金不在，可能是去处理李妈妈的后事了，旁边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警方的人还在。
吴警官带着白谱和沉默不语的张武，绕过李恭林家，挨家挨户敲响邻居家的门询问。
“你们是说李家两兄弟啊，那肯定哥哥是好人，弟弟是坏人啊，弟弟会家暴妈妈，简直不是个东西。”
“什么？哪听来的，弟弟打妈妈的时候，我们都有听见啊，下手老狠了，那个李老师叫的可惨了，有几次，我都报警了，真怕出了人命，哎，没想到，没想到，最后还是……”
“亲眼看见？那倒没有，但是他们家就三个人，肯定是弟弟动手啊，哥哥那么优秀，弟弟连大学都没上过，就是个小混蛋。”
“哥哥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见人时打招呼，可温柔了。”
“哪听来的？我记得好像是李恭金，对，就是他们家帅气的哥哥说的，说自己弟弟有家暴，万一有事，请我们帮她妈妈报警，那孩子真不错。”
“李妈妈自己啊，自己没有说过，这种事，自己哪里好意思说。”
“白天啊，白天好像没有过，都是晚上发生，对，晚上有哥哥保护李阿姨，李阿姨才能熬过来，我们都想打断那小子的狗腿。”
……
白谱三人走访了一圈，打听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弟弟对妈妈动手，所有都是道听途说，以及李恭金的说辞。
三人越打听越沉默，走了一圈，白谱开口说道：“李恭林家是后来搬来这里的吧？我们去他以前的家里问问，那边的邻居，恐怕会知道更多。”
吴警官闻言叹了口气：“不知道为啥，我有点不想去……”
说完这句，他拿出手机，又拨了个号码：“查下，李恭林家以前的地址。”
“不用，我知道李老师家以前在哪，我去过，那会，李老师有时候会带我回家补课。”张武终于开口说道。
“那行，走。”
……
半个小时后，吴警官开车到了一片老小区，目测房龄，有三十年以上了那种。
张武下车默默在下面带路，只是时不时的东张西望，以及眼中的流光，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里，李老师就住二楼。”走了会，张武说道。
吴警官点点头，敲响了李老师家对门的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对目测六十来岁的老夫妻。
“你们找谁？”
“你说李老师家啊，对，以前是住我们对面，警官同志，李老师家出什么事了吗？”
“李老师的两个儿子啊，大儿子从小就顽劣，但是很聪明，小儿子倒是很听话，可能比哥哥还要聪明。”
“没考上大学？怎么可能，弟弟考得比哥哥还要好，只是没有读完，听说是弟弟出去读书的时候，妈妈在家里摔伤了，好像摔伤了好几次，他们家条件一般，最后弟弟选择退学在家照顾妈妈，这样的孩子少啊，真是太少了。”
“家暴？这么一说……难怪李老师总是受伤，我看那个伤也不像是摔跤弄的啊，不过李老师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
三人又问了楼上楼下，这一片其实是李老师所在学校的老宿舍，还有一些老人家住在这里，住在李老师家楼上的一户人家说道，李老师家肯定有家暴，他们听到过，而施暴者正是哥哥，后来弟弟从外面赶回来还和哥哥打了一架，再之后不久，李老师一家就搬走了。
离开小区，张武呆呆站在路边回望李老师曾经的家，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往事如烟版涌向在他眼前，他低着头用手锤着地面，鲜血从拳面上飞溅：“老师，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啊，是我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