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召微微一笑,给了张斓一个安慰的眼神。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黄禧指着江正召,怒道:“你是黔国公世子?”
江正召看向黄禧,笑道:“黄大人还要向我要公文?”
冉爱花低头沉思。若是从那名护卫的身手看,倒是有些可信。田琛一直在看冉爱花,见她没出言反对,更加犹豫了。
“丹砂!”黄禧完全不信,“黔国公也看中丹砂?”
江正召叹了口气,“不然,黄大人觉得,谁能叫得动工部侍郎?”
田琛看着江正召,若真是黔国公世子,确实不能杀。顾成已经难对付,不能多一个黔国公。再说顾成那是公务,若是杀了这位,与黔国公就成了私仇。而且,黔国公算是半个皇亲,之前他所说举荐信的事,倒是又真了几份。
黄禧盯着他,半晌,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冷冷道:“听说,世子常在云南军中,武艺出神入化。”黄禧除下挂在衣衫上的弯刀,扔到江正召面前,“决斗。”
江正召与张斓,同时一惊,这事倒真没想到。
“不成。”张斓急道:“大战在即,此时决斗,谁伤了都不好。”沐俨会武功,但江正召怎么看都不像会。张斓看着他,内疚的不行。
“是啊,父王。”田英杰知道黄禧阴狠,怕他下杀手,“有了顾夫人和世子,可以牵制顾成大军,我们就有机会谈判。再说,万一伤了黄大将军,谁来当主帅指挥思州军?”
大臣符东上前道:“天王,这事分不出对错、是非,不如决斗,听上天旨意。”
石义满看出田琛有些犹豫,也上前建议道:“天王,其实决斗也可以点到为止。”
“黄大将军扔了弯刀,决斗必须进行。不然,上天会降下惩罚,祸及各位。”保基洞哈附和道。
黄禧笑起来,“沐世子武功高强,大家点到为止,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当大战前热身了。”
田琛看看二人,并不想违背黄禧的意愿,想了想点头,“这也行,点到为止。那个,拳脚还是兵器?”
“臣一向惯用弯刀。”黄禧笑了笑,“世子呢?”
用刀?真打?江正召慌起来。怎么可能点到为止?黄禧八成是想借此杀人,逼反田琛。如果这样,今天要杀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张斓。
江正召吸口气,看着黄禧问:“沐某不明白,此举意义何在?以决斗来证明我不是沐俨?黄大人,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杀了我和顾夫人,顾侯爷会退兵?说句不好听的,侯爷的五万兵力,思州都没必胜之招,更不用说家父手上几十万大军。”
“不错。”田英杰接上话,“此时,宁信其真。”
黄禧冷笑一声,大声道:“哈,我们连那昏君都敢杀……”
“成了吗?”江正召也大声打断他,“不过是白白断送了那些人的性命!不仅如此,你还在断送思州百姓、田氏上下的性命!黄大人,沐某问一句,你的目的何在?!”
片刻,大殿中又没了声响。田琛静静坐在龙椅上,似乎也在等黄禧的回答。
黄禧轻笑一声,看着田琛,“我们为什么要打思南?为什么要杀昏君?为什么要反?臣早就一一与天王说的明白。这其中不少事,天王都是亲力亲为。”转头看着江正召,“你现在问我的目的?昏君只听奸人言,不仅将我赶出思南,还几次降罪于思州。我们只想过上好日子,不再被昏君奴役!”
黄禧从思南副宣慰使到辰州知府,这算平调吧?江正召真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故事,不太好接。
冉爱花看着这局面,开口道:“天王,无论如何,传统不能废。黄大将军已经要求决斗,沐世子必须应战。这与为什么要决斗无关。”
“母后……”田英杰急了。
“你不要开口!”冉爱花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道:“我也听说沐世子,武艺高强,再说又是点到为止。天王,不用担心。再说此事,要快些了断。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也该去安排部署,不要再拖时间了。”
“天后说的有理。”田琛点头,“黄大将军用弯刀,那世子呢?”
江正召低着头,生平第一次后悔,当年为什么不跟着爹、几位哥哥习武了。
“父王。”田英杰还是忍不住道:“不管世子选什么,都不是平时用惯的。为公平起见,不如由儿臣与石义满一起去武库,拿二人要的兵器。”
“行吧。”田琛点头。
江正召知田英杰担心黄禧在兵器上使诈。于是,静了静心,假装镇定的抬头,对田英杰微微一笑,“剑。麻烦田公子了。”
“不过,刀剑无眼。”江正召看着黄禧,继续道:“我不信黄大人的人品,谈了这么久,相信黄大人也信不过我。为了不让双方使诈,而且本次决斗也是点到为止。沐某要求,再加一条,兵器不可触碰对方身体,包括手脚在内,若是碰到就算输。”
黄禧大笑,“不能碰?世子不如认输吧。”
“好,我认输。”江正召答的极大方。
黄禧没想到江正召会连面子都不要,冷冷的说:“必须打过才能认输,怎么能现在就认!”
“这就是我不信你的地方。”江正召也大笑一声,“我无所谓,大家就一直这么耗着吧,耗到顾侯爷攻城。”
听他这么说,田琛也急起来。敌人快来了,自家的大将军,还在和人赌气。“不碰到就不碰到,大家随便比划几下吧,我们讨论打仗的事了。”
片刻功夫,石义满就将弯刀和长剑分别交给二人。
江正召掂了掂这把剑,手感不重。单手弹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这是生平第一次拿起开锋的剑。江正召心慌的不得了,不停安慰自己‘只要不打到自己身上,动作简单、硬、刚,把剑舞起来。不怕不怕,我打不到他、他也不能打到我,没事的。’
田英杰看到他出剑的动作,松了口气。至少这一手,不是毫无底子的人能做的。
张斓轻轻拉了拉江正召衣袖,内疚极了。几乎没出声,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眼中全是担心。
江正召看着她,笑起来,凑到她耳边,故意小声道:“想听秘密吗?再等会。”
张斓拉住他,差点哭出来,不停摇头,小声说了句,“不要听!”
见她要哭的样子,江正召有些不好意思,收了还想戏弄她的心,做出成竹在胸的样子,道:“放心,我的剑术,认第二就没人能当第一。一会你可看好了,不是经常有得看。”
“吹牛。”张斓脱口而出。
黄禧早就抽出弯刀等在场中,“哼,顾夫人?如此亲密,怪不得知道这位‘夫人’没行房了。”
江正召猛的转身,盯着黄禧,脸如寒霜。随后,一言不发,右手背着长剑走到场中。黄禧没等他站定,身影一动,弯刀直劈面门。
江正召竟头都没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