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斓被他吓了跳,却猛的抬起头盯着黄禧的眼睛,镇定的说:“贵州总兵官、镇远侯顾成妻李氏。”
此时,那四位文武官静悄悄站在门口,不敢入内。田琛见到,招了招手,“进来进来,鬼鬼祟祟站门口干什么?”
四人进殿行礼,打断了黄禧升腾的气势。黄禧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眼田琛,心中不满。
趁此机会,江正召几步挡在二人之间,微笑道:“黄大人,照你这么说,打仗只能有主帅,就不能有副帅了?蒋大人是主官没错,难道江某就不能是副官?”这番话,目的只为了将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接着又道:“若不是因为丹砂,一个工部侍郎又为何要冒这个险来思州?”江正召盯着黄禧,“还有,游说百姓?黄大人是没听到说了什么吧?怎么开采丹砂?用什么工具最有效?别忘了,蒋大人可是在工部供职。”说着,微微往前进了一步,想逼退黄禧。可是,黄禧巍然不动。
“是吗?”黄禧突然笑起来,“江公子似乎不知道蒋廷瓒来过思州,甚至还与天王交情颇深?不仅是我与天王,连在场的文武官员,包括太子都认识他。”
江正召一愣,这事,蒋廷瓒真没说过。于是,笑了笑问:“有问题吗?这妨碍做生意赚钱?”
“父王,江公子所言,倒也没错。”田英杰抓住机会劝道:“江公子若是愿以私人名义与我们达成协议,矿产立即能折现。至于,顾侯爷……”田英杰看了眼黄禧,缓缓道:“天下太平,哪需见刀兵?”
“你说什么?!”黄禧大怒,猛的转身对田英杰吼道:“降明?!你不止是让思州万劫不复,更是让你父王死无全尸!行刺昏君是诛九族的罪名!你以为你父王死了,你还能当这思州土司?!”
“行刺万岁的是你黄禧!”田英杰怒道。
“英杰!”冉爱花忍不住喝止。
田琛站起来,不耐烦的说:“别吵别吵,说的好好的,又吵,你们这是八字不和是吧?”
田英杰对田琛行礼道:“请父王明断。”
田琛表情纠结起来。
“天王,此事若有争议,搁置也无妨。”黄禧大气的回了一句。
田琛舒了口气,指着黄禧对田英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啊,看看人家黄大将军。你呀你,多学着点吧。”
黄禧转身,“不过,臣曾见过顾夫人。虽然夫人显年青,看不准年纪,但绝不是年青人的模样。再说,夫人成亲已久,与侯爷也早行了房事。有过房事的女子什么体态,不用臣细说吧。各位,看看那位女子。”他又将矛头对准张斓。
田英杰忍不住道:“汉女本就看不出年纪,至于黄大人所说的体态,更因人而异。”
田琛皱起眉头,问田英杰,“你上次还说这女子身份有假,怎么今天又换了个说法?”
“孩儿细想了母后所言,觉得对。”田英杰看了看冉爱花。
冉爱花没开口,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此事最易判断。”黄禧道:“脱衣即可辨真伪。”
张斓大惊。
江正召退了一步,将张斓完全护在身后,大声道:“黄大人,你难道不知道顾侯爷今年多大了?江某倒是不信,若是黄大人到那般年纪,还能有这样精力?”
黄禧大笑,“难道连新婚之夜都不碰?”
“心有余、力不足,有何不可?”江正召反问。
“怎么?你连这都知道?是顾侯爷告诉你的?还是这个小姑娘?”黄禧逼问。
“你不过也是猜,我就不能猜?”江正召继续反问。
黄禧不再与江正召纠缠,转身对田琛道:“天王,此女并非顾夫人,也不知是哪来的小丫头冒充。请天王,将此女及所有商旅全部押上城墙,以阻顾成攻城。”
大殿中静了静,那四名文武官也出列,向田琛请求道:“请天王即刻将这些人押上城墙,以阻攻城。”
“黄大人,你当然不希望我是顾夫人。”张斓声音清冷,“事已至此,怎么不向田大人说明,是在何时何地为了何事见过我?”
这句,倒把黄禧问住了。顾夫人,算是见过,不过见的是上一任,而且还是远远瞟了一眼,一群四、五个女眷,也不知谁是谁。
张斓抬着头,缓缓道:“去年,夫君送我从贵州回京,路过辰州。当时,黄大人与我夫君长谈一夜。想来,此事田大人不知道吧?”
黄禧猛的回身,指着张斓道:“你胡说!”
田琛表情明显起了变化。
江正召被张斓提醒,微笑道:“原来,黄大人早与顾侯爷熟识。怪不得一次次强调,刺杀万岁是田大人所为,偏田大人还将你当成忠臣,与江某说起此事时,还说黄大人做的就是思州做的。哈,讽刺!”
“你说什么?!”黄禧暴怒,声音更加阴沉。
“我说,我都不知顾侯爷何时攻城,黄大人倒是巧的很,这时候回城了。所以,黄大人是回来守城的?”江正召的表情似笑非笑。
“此人根本不是来使!”一旁,武将保基洞哈高声道:“妖言惑众,臣等建议诛杀!”
“天王,”石义满也上前一步,“大敌当前,绝不可内讧。我们思州一向团结,并非外人几句话能瓦解。更何况,此人所言根本就是无端揣测,意图分裂我们思州。恳请天王诛杀祭旗!”
其他二人也上前道:“恳请天王,将此人诛杀祭旗!”
“父王……”田英杰想说什么,却被冉爱花拉住。
田琛最讨厌有人逼他做决定,再说江正召的话,听上去好像有这么几分道理。但黄禧毕竟多年朋友,要不是他,思南也不会打的如此容易。田琛看了看冉爱花,做了个口型。
冉爱花笑了笑,瞬间明白,说道:“要我说呢,杀就杀了。马上就要打仗了,还不如谈谈怎么打赢这场仗。为一个陌生人,聚在这里商量半天,犯不着。”
“那要不,杀了?”田琛还有些犹豫,觉得江正召好像也没太坏。
江正召一直在想对策,听他这么说,脸一白。
“不可!”张斓、田英杰几乎同时高呼。
“爹!”田英杰急道:“杀了他,我们就没后路了!顾成大军来袭,我们完全没胜算!”
“胡说!思州大军精良,怎么没胜算?”黄禧冷冷看着田英杰,“更何况,此人没有公文,根本不是朝廷来使!太子要的是什么后路?”
“田公子说的不错。”张斓声音有些抖,吸口气尽量冷静下来,继续道:“因为,黔国公手上兵力几倍于镇远侯。”
黄禧大笑,“这与黔国公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因为李氏与英国公为姻亲,而英国公府与黔国公府有婚姻之约,两家往来甚密。因此,从小我就认识他。”张斓说着,声音不大,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江正召。不知道这样的说法,能不能救命。
江正召不知她要说什么,不出声,回头看着她。
张斓继续道:“江正召是化名,他是黔国公世子沐俨。”这句话说完,脸红起来,急忙低下头。